洛元秋按着眉心,也有些不解:“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难道我……难道是应常怀曾经来过?”
景澜挑唇道:“说不定你上辈子是个宋国人呢。”
夜半忽有宫人来访,说是司命大人相邀,请洛元秋入宫一聚。
景澜微笑拦在那宫人面前,道:“司命大人只请了她,那我呢?”
那宫人不过是个传话的罢了,仿佛是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无措地站在原处。
洛元秋隔着朦胧灯光看去,发现她竟是今日殿上跳舞的宫女。当时尚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再看,却觉得她的五官呆板,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她低声与景澜道:“她好像是个纸人。”
景澜定睛看去,见那宫人落在地上的影子里似乎有细线缠绕,便道:“还真是,这就是影傀么?”
深夜对着个与人无异的纸人,这情形着实有些诡异。洛元秋若无其事道:“算了,你就跟着来吧,多个人也没什么事,要是司命不想见你,大不了你站在屋外好了。”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王宫,宫中漆黑一片,冷冷清清,只有一座宫殿里还亮着灯,透出些微光亮。
入殿时发现无人阻拦,景澜便跟在洛元秋身后光明正大进去了。只见一扇屏风立在中央,四周跪坐着几名宫女,都是今天曾在殿上献过舞的。
屏风雪白如新,地下放着盏明亮的灯,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屏风边缘,静了一瞬后开口:“这些都是我的役使,雕虫小技而已,还望两位莫要见怪。”
话音方落,他的影子又从屏风上消失了。屏风薄薄的纸面上赫然映出许多影子,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都是纸人,它们似聚在一座宫殿中,热热闹闹的在庆贺什么。
这些纸人相较洛元秋昨日见到的要精致许多,甚至还能从服饰上看出身份。那坐在最上座的便是国君与王后了,下头有王子公主贵族朝臣。宫人鱼贯而入,奉上珍馐佳酿,乐师舞姬则在一旁,这仿佛是场极为盛大的宴会。
纸张几番变幻,延生出王城、山峦、河流。纸上也渐渐有了色彩,一座宏伟的都城展现在她们面前,在这屏风上的方寸之地,一切都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洛元秋不知不觉有些入神,都是用纸剪的人与物,却有种难以言喻的传神之感。
屏风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是数十年前的国都,宛溪。先王治下国富民安,凡是到过这里的人,没有不愿留下来的。”
洛元秋与景澜对视一眼,抬头望向屏风,彼此心中了然。
纸人簇簇而动,屏风后静了一会儿,那声音才说道:“……那天是沐风节,先王大宴群臣,宴上忽然有位代国的使者,说要向先王献上一样东西。他把那盒子打开之后,就拔出匕首,在殿上刺死了自己。”
屏风上的一个纸人瞬间被染红,似乎代表的就是那位已死的使者,但片刻后,这红色如有生命般向四周蔓延,不断有纸人变成了红色,看起来无端有些诡异。
“他死后,一夜之间,王城沦陷,数十万百姓沦为行尸走肉,宛溪犹如人间炼狱……”
那红色不断扩大,朝着河流山峦奔去,屏风后那人道:“变故来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我的师伯为救先王而殒身于宫中,很快师门就只剩下我们几人……上将军从尸堆里找到了王子殿下,拼了命才将他护送出来。随后他们封了宛溪,前往平灵,但代国有备而来,趁着边关防守薄弱,一举攻下了四座城池,王都便成了他们的掌中之物。”
“我们带着殿下一路奔逃,那些代国的祭司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化为行尸的死人听从号令。最后上将军也死了,我们逃到灵山附近,当时的司命大人为建起这座阴阵耗尽了寿元,方勉强抵挡住了尸潮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