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道:“我想我们会在魏亡前见到墨凐。传闻中说,这位殿下被神人点中,前往世外之地修习,此后数年未见其人。”
洛元秋稍稍有些走神,前面半段基本没仔细听,大致听清了后半段:“哦,还有人收了她做徒弟,带她去学法术了?”
景澜一怔:“你是说……她有个师父?”
洛元秋莫名道:“不然呢?你有师父,我也有师父,想学东西总要拜师学艺有个师父带着;就算没有拜师,不入师门,也会有前辈高人来指点几下,总不可能当真自学成才,全靠自己摸索吧?”
景澜放下书一把将洛元秋拽了下来,道:“她的师父,难道就是应常怀?”
洛元秋盘腿坐在她身侧,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是应常怀,墨凐所学甚杂,应常怀现在只会符术,她教不了墨凐什么。”
景澜沉思片刻道:“密教法师虽未至宗师境,但也实力不凡,墨凐能在数年后入宫刺杀陈帝与诸轮萨法师交手全身而退,足已证明她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能把弟子教到宗师境界的人,绝非无名之辈。既然不显声名,假托传闻掩盖身份,那就是有意而为。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元秋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和师父一样,欠了太多债,只能躲山里不出去?不然就是和天衢一样,不喜欢见人,干脆连门也不出。总是有缘故的嘛,你们当年上山的时候,师父不也没说其实这山叫猪嘴山,也不叫寒山……咦,或许那人名字太难听,不想让别人知道?”
景澜轻声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其中另有故事。世上不会有空穴来风之事,若有,只是还未寻到源头。”
洛元秋打了个哈欠,道:“你仔细想罢,我要睡一会儿。”
她头一歪依着景澜,还从树上折了两片叶子盖在眼上遮光。景澜用书角戳了戳她的脸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洛元秋迷糊道:“……什么事?”
景澜道:“国君对长生术很感兴趣,过几日就会召见古越人相询。国君不是难缠之人,关键在于随行的国师,他若发问,切记要小心回答。”
洛元秋蹭了蹭她的肩膀,道:“长生术?想来他很快就不会再关心此事了。”
景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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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后的一个夜晚,寺庙里迎来了两位贵客。
这夜月色如霜,是少见的清透明亮,群星在月光中难见踪影。后半夜本是寺庙众人熟睡之时,寺中却灯火通明,掌寺率人战战兢兢在院里等候,洛元秋夜间无意中看到这一幕,便知是陈帝来了。
湖畔虫鸣阵阵,只闻潮水轻轻拍打岸边,她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四周漆黑一片。月光将屋脊照得闪闪发亮,如星暂坠,整个院子仿佛浸润在水中。
门像被风吹开了一样,几乎听不见声音,洛元秋朝门看了一眼,再回头时桌边却多了一个红衣男人。
那人约莫四十左右,身形高大,面白无须,样貌十分寻常。但他双眼一金一银,眼睛中锐光隐隐,洛元秋猜他就是景澜所说的国师,又见他平放在桌上的两手戴满了各色宝石戒指,必定是此人无疑。他稳稳一抬手道:“深夜叨扰,未想到应师竟然也还未歇息。”
洛元秋觉得很有趣,道:“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国师指了指双眼道:“就算认不出人,我也绝不会认不出这柄神兵。当年曾在地宫中有一面之缘,谁能料到断剑也有重见天日、再经烈火重铸的一日呢?”
洛元秋道:“这么说你半夜来这里,是为了试剑的?”
国师笑道:“暂且不敢领教此剑,日后若得机会,还请不吝赐教。我此次所来,只是想请应师入我教中。”
洛元秋道:“你应当知道我已有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