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夜雾中。也不知船行了多久,又要去往何处,浓浓夜色里只闻虫鸣声。树影摇曳,凉风习习,白日里的一身烦躁尽去,心头一片宁和。
景澜问:“这像不像是在你的梦里?”
洛元秋索性脱了鞋袜,将脚浸在河水中,道:“不像,梦里可没有这么安静,到处都有人在说话。”
“都说了些什么?”
洛元秋摇头:“他们的声音叠在一起,我听不清。这声音有时候有,有时候又没有。”
景澜把手浸进冰凉河水中,道:“除却黎川外,你还梦见过什么?”
洛元秋想了想说:“就如同传说中混沌初分时那样,天地间被大水淹没,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那水的颜色很黑,什么也看不清,我坐在一只小船上,被风和潮水推着向前走……”
深夜说梦当真是玄而又玄,景澜思索道:“那就是生与死的边界吗?”
洛元秋对此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认,毕竟此事也只有她一人亲历:“或许是吧。”
景澜道:“我记得你上一次梦见这个场景,是在……”说到此处,顿了一顿。
“在我临死之前。”洛元秋随口道。
景澜拨水的动作一滞,起身看着她:“这次你又梦见了,这说明什么?”
洛元秋反问:“什么人才能越过生死?”
“传闻中唯有神人方能如此,”景澜答道,“超脱生死,绝七情断六欲,远离烦恼。”
洛元秋道:“倘若书中所言是真,那一旦归于天道,人魂便消失不见了,入无我之境后会渐渐忘了一切,最后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彻底融入天道之中。这样的长生,这样的成神,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她靠在景澜的肩头道:“我好不容易才想起你,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忘了。”
景澜低头向她唇上吻去,洛元秋却向后避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道:“不是说看不见,怎么现在又能看见了?”
她这般不解风情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景澜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自顾自寻到嘴唇向下吻去,借着夜色掩盖唇舌纠缠。
此时云破月出,水雾中浮光跃动如万千尾银鳞,经风一拂碎成星点。那月色温柔,轻纱般覆盖小船,一切都慢慢清晰起来。唇分时洛元秋放开手,景澜的面容也随之展露在月色下,眉眼如墨笔精心勾勒而成。她眼中波光如醇酒,一望就能让人醉倒其中,洛元秋喃喃道:“说不定,也许这才是一场梦。”
景澜低头看了她片刻,忽道:“师姐,你怕是成不了神仙。”
洛元秋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下意识问:“为什么?”
“都说做仙人要无欲无求,”景澜微微一笑,“可你满心满眼都是我,怎么可能成了仙?”
洛元秋闻言面上一片热辣,很想反驳一番,但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不大对,干脆不说了,径自钻进船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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