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窗各做各的事,都知道彼此就在身旁不远处,是以格外安心。
转眼间便到了初十,太子监国的诏令已经传至州府。而上元节前一天是朝觐的日子,各地官员依次上贡,藩王入京,宗室上表道贺。不知是否是皇帝有意为之,要给太子造势,这次朝觐比以往操持的更加隆重,就连玄门世家也需封命入城道贺。
如此一来司天台与太史局岂有不忙之理,景澜自初四又开始早出晚归,运气好两人还能在睡前说上几句话。洛元秋眼看她似乎憔悴了不少,心想怪不得当年宋天衢得了台阁一职后挂冠而去,宁愿在乡下种菜也不做官,可见还是有些道理的。
洛元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在家练射箭。隔着半个园子也能隐约听见外头是如何热闹,但她静惯了,对此并不好奇,连看一眼的想法也没有。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她照旧在池边搓干草,忽然身后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回头一看,一条通体雪白的蛇渡雪而来,蛇尾卷起一物轻轻放在她身旁,蛇首低了低,仿佛在催促她把东西打开。
“原来是你。”
洛元秋顺手摸了摸白蛇的脑袋,捡起地上的银筒,倒出一张传音符与一叠用缎带绑起来的文书,听完玉映的话后,她展开文书看了两眼,道:“朝觐?”
她转身问那白蛇:“后天才是十四吧,为何他明天早上就要来接我?”
白蛇自然无法回答,盘在她身侧,把头放在她的膝盖上。
洛元秋摸着光滑冰冷的蛇身自言自语道:“好吧,既然我已经答应过他了,那就让他来吧。”
白蛇一闻此言,轻轻一吐信子,从她膝头滑下回去复命了。
初十三当天洛元秋起了个大早,下床时她放轻手脚再三小心,景澜还是醒了,抓住她的衣角问:“去哪里?”
洛元秋道:“穿衣服啊。”
景澜披衣坐起,面上毫无惊醒之人的困倦,眼中清明一片,缓缓道:“玉映?”
洛元秋把礼衣从箱子里翻出来,闻言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早就和我说过他身边有位高人在,能在关键时刻帮他震慑手下一干人等。”景澜挽起长发,慢慢走到她身边,“想想看,那人只能是你了。”
洛元秋很久没穿过这套礼衣了,被那些繁复的系带弄得手忙脚乱,景澜道:“拿过来,我来帮你。”
洛元秋展开手臂,任由她为自己穿衣。景澜手指灵活地梳理开内侧缠绕的衣带,抚平衣面,只见一只凶兽从右肩伏下,毛发舒张,双目炯炯有神,气势骇人。衣裳表面皆以金线绣满暗纹,唯独袖上无纹装饰,只缀了两枚金铃,一动便发出轻响。
这与画境中所见洛元秋幻象穿的那身一模一样,景澜面上不动声色,拿起腰带为她系上,道:“这是什么衣服,模样有些奇怪。”
洛元秋一手穿袖而过,答道:“是放马节上刺金师所穿的礼服,幼宁让玉映送来的,她要我以刺金师的身份代替她参加朝觐,她暂时还不能离开巴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