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也不等皇帝发话,自行从地上站起来,又把剑捡起。皇帝冷哼一声:“朕是安心了,就是不知道你这颗心,又是安在了什么人身上。”
景澜自然而然道:“当然是随她去了,不然还能安在哪里?舅父若无别的事,就先放我去见她吧。这一会的功夫不见,我就觉得这心好像不太安稳,想来是落在别人身上的缘故。舅父不如成全了我,也好让我安心些不是?”
皇帝张口就训斥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啊?这话你竟然也说的出口?”
“如何就说不得了?”景澜摩挲着腕上银链说,“不瞒舅父说,从前在山门之时,我心中就有一个念头,如果有朝一日我这性命能由得自己做主,那我就将此生一切全都交托给她,是生是死都由她决断。”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刚抬起的手颓然落下,叹道:“都已经过去了,朕继位前也答应过你母亲,不会让你做什么玄质。待阵枢找回,此中事了结,你也不必因那法印所限被困在城中,自可离去。倘若你愿意,就承了靖海侯的爵位,若是无意,那也就罢了。从此以后靖海侯一脉就此断绝,再也不会有什么玄质,你也不必如此。”
“那不一样,”景澜抬起头,眼中漾起柔和的光,笑道:“再无人能令我这般心甘情愿了。”
皇帝微微摇头,直击要害:“那么她呢?她又是否心甘情愿?你如此笃定,可想过她又是如何作想?朕看她的样子,对你倒像只是同门之情,而非情爱。”
景澜心头一凛,不得不说皇帝老辣,一眼便看出这其中的关键。就连景澜自己也难以断定洛元秋究竟把自己当作了什么,哪怕如今成了道侣,景澜依然觉得莫名的不安。
但以洛元秋那榆木脑袋来看,和她说风花雪月,简直就是浪费一腔情意。两人相处时倒一如从前在山上时那般,亲密不改,也自有默契在,但景澜偏偏心存不甘,总感觉哪里还差了一些,却又说不出来。
“既然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朕,如婚嫁这等大事,朕少不得要为你把把关。这几日你都留在宫中,过完新年再回去也不迟,横竖朕此时也病得不轻,召你入宫侍疾也在情在理。”皇帝见她要说什么,当即大手一挥,嘲道:“好了,你先收收心罢,你说的都不算数,朕也不想听你剖心剖肚,让你那好师姐自己来与朕说,明白了吗?”
景澜:“……”
总算扳回一局,皇帝心情舒畅,高深莫测地看了外甥女一眼,心道和朕斗你还嫩了点。
景澜蹙眉,略感不妥,以洛元秋想法之跳脱,实在是难以保证,她不会把皇帝气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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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景澜与皇帝在殿中交谈时,在偏殿等候的洛元秋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雪云。她久等不耐,离座而起,将头探出窗外,仰脸看着雪。
看了一会,洛元秋就感觉有些奇怪,仿佛有人在看着自己。她五感敏锐,当即转头向右边看去,恰与一位锦衣华裙的女人对上目光。
女人生得极美,不同于时人偏好的温婉淑丽,她眸光明亮,神采四溢,眉眼间俱是勃勃英气,显出一种奇特的风情。
她身后站着两个佩刀的女武官,看着洛元秋问:“你是谁?此处的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洛元秋不知她是何人,只得道:“不知道,我也是在这里等人的。”
女人挥了挥手,豪迈道:“巧了,我也是来等人的,一起坐下等吧。”
两人一同入座,洛元秋察觉她在打量自己,果然女人说道:“你这身衣裳倒很好看。”
洛元秋忙道:“这不是我的衣服,是别人借给我穿的。”
说完她便觉得有些脸红,不免有些尴尬。女人却没有追问,看了几眼后赞道:“不错,你来穿正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