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一麻衣老者持杖而来,须发俱白,翩然若仙,大有出尘之意。
也不见他如何行步,转眼间就已来到四人身边。紫衫老人最道:“柳宿,你来迟了。”
麻衣老者向皇帝行礼,皇帝道:“适才柳先生所言生死,朕以为有生便有死,毋须人力更改,顺其自然便可。”
麻衣老者微微颔首,又道:“若有一日,陛下亲近之人不幸离世,此时有一法门,能有起死回生之效,陛下可否愿意一试?”
皇帝颇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后答道:“从前皇后倒与朕说过此事,倘若有朝一日,她因病逝世,朕是否会重用方士,搜寻道法,使她再活过来?”
高台上只闻呼啸风声,远处云塔高耸,积雪莹莹,映照着千百年来的风流云散,兴亡更迭。
“逆天而行,所付出的代价难以估量。”皇帝挥了挥袖子说道,“朕不会那么做,皇后也不会让朕这么做。因一己之私,罔顾江山社稷,那朕又何必来当这个君主,还不如早早退位让贤算了。”
麻衣老者闻言看向景澜道:“云和离世前将你托付于宴师与我,你也算是我们的半个弟子,应当多学一学陛下的豁达,人世间并非只有生死二事,只有置之度外,才能走得更远。”
景澜俯身行礼,道:“敬谨从命。”
麻衣老者抚须道:“闲话叙罢,不如来说说这云塔。百年前此地乃上清山,寺宇云集,和帝时笃信释教,置行宫于山下,每年七月脱去袍服冠冕,入寺苦行清修。此塔乃是长安城法阵初布时便有之物,相传是阵师仿古越人北冥白塔所建,曾于战乱中被毁坏大半。和帝有心重建,但复原此塔太过耗费财力,大臣多有阻拦。”
“此时忽现一奇人,自称能在一夜之间将塔修好,且无需废一砖一石。果如他所言,一夜之间云塔便已修缮完毕。塔修成后,此人不辞而别,再无踪影。和帝将此视为上苍恩赐,自此更是深信释教。临国若有不信释教或信奉他神者,皆被和帝视为异端,必亲征之。及后命太子亲送一物入寺中云塔供奉,令四周寺庙卫守。说来也奇,自供奉伊始,这座塔便突然消失了,只有数十载一次的日月相交时的晴夜之际,方能一见。”
皇帝疑惑道:“和帝征战之事朕也略有耳闻,但如今不是晴夜,更兼风雪昏昏,为何此塔却又出现了?”
麻衣老者但笑不语,一旁的紫衫老人答道:“自前代以来,长安城阵法几经修缮,及至前朝初,一位大阵师无意中开启此塔,于是将此设为阵眼,另在城中设下十五座塔,相与配合,以庇护宫中……换句话来说,哪怕整座城池都沦陷了,单凭此塔在,皇宫依然固若金汤,也无修行之人能在宫中随心所欲地施法。”
皇帝面露惊奇之色,道:“可是那件供奉在塔中的珍宝所致?”
麻衣老者点头:“正是如此,如今城中阵法皆为人所破,也是为了此物而来。”
景澜淡淡道:“之前曾宴师曾推测,每破一座塔,云塔便会暂时显现一次,等十五座塔皆没,云塔自然再无遮掩。昨日最后一座塔中的阵法已破,星历官正着人修缮。”
她说完看向皇帝,城中如今的乱相,说来也有皇帝的手笔在里头。否则仅凭那些人微末之势,就算再怎么搅合,也不至于乱成这般样子。
皇帝一派悠然地道:“这羊圈的栅栏不破几个洞,在暗中窥探的豺狼虎豹又怎会放心大胆地入套呢?”
紫衫老人故作惊讶道:“陛下竟知道羊圈在何处?这倒叫我想起来一件事”
眼见外甥女目光移来,皇帝忙道:“宴师若是有事不妨等会回宫再说,咱们舔一壶热酒,也好叙叙旧情。”
众所周知,皇帝做皇子的时候非风雅之事不碰,如何会知道什么羊圈栅栏之类的东西,大概是昔日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