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秋安慰了他几句,道:“凡事事出皆有因,你不如好好的想一想,你六叔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白玢勉强点了点头。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一间宅院门前,早有下人在门外等候了,腰间绑着一条白腰带,见了白玢来,忙迎他进去。洛元秋随他一起进到府中,见一颗古树立在中庭,枝干被雪所覆,衬着古朴的屋宇与飞檐,自有种疏朗开阔之意。
庭中多植松柏,在凋零萧瑟的冬日,叫人眼前一亮。洛元秋见来往的仆人都在腰上围着白腰带,登时就明白了其中含义。白玢引她向里走,穿过幽深的回廊,洛元秋吸了口气,只觉得那股味道越发浓烈,令人倍感熟悉。
只是不管多少次闻到,都让她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厌恶。
白玢带她来到一座小院前,洛元秋闭了闭眼,缓缓睁开,突然说:“你六叔不在这吧。”
白玢一惊,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洛元秋倚着门,面朝东边看去,道:“带我去见他。”
此时院中传来女人的哭声:“不!别拦着我,我夫君他还没死,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白玢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我六婶,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叫个人出来见你。”
说话间院门陡然被人打开,闯出个形容狼狈的女人,脖子上绕了一条薄纱,险些摔在地上,洛元秋眼疾手快,顺手将她一把拉起。
白玢惊叫道:“六婶!”
女人哭到:“我要去见他,他没死,我看见他睁眼的!”
洛元秋牢牢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身边,低声道:“夫人,你心里明白的,其实他已经死了,对不对?”
女人浑身发抖,连连摇头,发钗都要被晃掉下来。她对上洛元秋的眼睛,喃喃道:“不,他没有……”
洛元秋淡淡道:“没有呼吸心跳,与死人无异,哪怕能行走动作,也是无用的。”她撩开女人脖子上的白纱,果然又是几道伤痕,道:“你想想,如果他当真活过来了,会舍得伤了你吗?”
女人颤着手摸上自己脖颈,眼中落下泪来,伏在她肩头泣不成声。洛元秋拍了拍她的背,手在她脖子后一按,女人顿时身子一软,攀在她身上的手臂也慢慢滑落。洛元秋屈膝接住她,将她抱在怀中。低头时无意中看见女人的脸上尽是泪痕,哪怕是晕过去了,眼角依然在流泪。
她不觉伸手去擦去,那泪一触指尖,分明是冰的,却仿佛是火燎一般,令她飞快收回手。
一个年纪稍轻的男人从院中追了出来,眉目与白玢有些相似,二话不说从洛元秋手中接过女人,低声问道:“我娘这是怎么了?”
洛元秋道:“把她的手给我。”
男人瞥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是谁?”
白玢适时道:“她也是太史局的掣令,你且放心,是我特地请来看……六叔的。”
洛元秋不管他说了什么,径自上前执起女人的手,掏出朱砂笔,在她掌心画了一道符,而后道:“送她回屋,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男人迟疑了一会,道:“多谢。”又转头对白玢道:“待我将我娘送进屋安置好了,再来与你们说话。”
白玢与洛元秋在外等候,院里没了哭声后份外安静,没过多久那男人又出来了,道:“走吧,我爹现下在东边的院子里。”
白玢忍住不去看洛元秋,问:“六叔他怎样了?”
男人道:“我也不知道,今早我都在陪着我娘。”
洛元秋问:“你爹从前是个怎样的人?”
男人不明所以,仍是答道:“他是玄妙观中的供奉,在观中讲经论道多年,尤喜钻研丹术,除此之外,我从未见过他还有什么别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