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平常地在这里用餐,恰巧看到易媗和苏苇,本来没打算打招呼,但这个黄安源实在碍眼。

闻愈上前搭住黄安源的肩,猛地往后一拉。

黄安源正是半站不站的姿势,一受力,身体往后坐下去,臀部擦着座椅边缘往地上倒,身体怼着椅子后移,撞倒后桌,还未收拾的餐具和食物残渣倒了一地,所有人闻声朝这边看过来,黄安源仰躺在地上,一身狼狈。

“我只是想扶你坐下,你怎么没坐稳?”闻愈状作无辜地说,并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

黄安源脸上一阵青红,自己挣着爬起来,笑脸哈哈地打招呼,“是我自己不小心。闻愈,你也来这儿吃饭。”

“你认识我?”闻愈明知故问。

在星雅学院,多的是单方面认识他的人。

闻愈刚好是和易媗另一个极端的校园名人,有显赫的家世,突出的能力和相貌,是不少人羡慕或奉承的对象。

黄安源接着赔笑,“认识,久闻大名。”

闻愈一副谦逊样子,“过奖。校友现在哪里高就?”

“谈不上高就,在文化宣传中心做份闲职。”

“好去处。我和宋部长前段时间刚见过。”

“那有机会,还希望您替我多美言几句。”

“好说。”

易媗抱着苏苇安抚,听着两人一来一回。

黄安源不知道闻愈不是爱说场面话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和闻愈是旧识;哪怕是个陌生人,闻愈也不会对这种事袖手旁观。

等到他哪天丢了饭碗都不明不白。

苏苇情绪缓和之后,易媗半抱着他出去。出门的时候,正听到餐厅经理找黄安源索要赔偿,他又吵吵嚷嚷起来...

走出一段距离后,闻愈跟上来。

他看了一眼苏苇的状态。

苏苇面无血色,眼睛惊恐睁着,嘴唇颤抖,不敢抬头看人。

闻愈皱眉,“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

闻愈家族按照传统将新年的午餐定为家宴,上百人聚在大厅里,闻愈被拉着喝了一轮又一轮的酒,不外乎是打探他的感情问题,要给他介绍omega。

闻其鞍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和人寒暄,身边站着他的现任伴侣,举止优雅,大方得体,没半点主城人口中经常评价边城人的“小家子气”。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相配。

那母亲算什么呢?她明明是贵族的小女儿,而那时他父亲还是闻家诸多小辈中默默无闻的一个。母亲借家族势力帮他搏出一片天地,爱人却在她病重时出轨,多年后除了他已经没人记得现在的荣耀是沾了她的光。

家宴结束后各人回自己小家准备过年。

闻愈在休息室换下礼服,有人从外开门进来。正是闻其鞍。

他今年已经六十四岁,依然精神矍铄,外人把这归功于他找到一个好伴侣。

“小愈,今年回家过年吧。”闻其鞍放轻语气半劝半求。

闻愈从独立之后再没有回家过年。

他径自整理衣物,不为所动,“不了。”

闻其鞍的慈爱面具被闻愈的冷淡戳破,再演不下去父慈子孝那一挂,他怒道:“翅膀硬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只要餐桌上有我不想见的人,我就绝不会回去。”

“所以是要我必须当鳏夫?活着的人不能往前看?”

“你们也就骗骗别人,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出轨。”

“出轨”这个词严重刺激到闻其鞍,他仿佛不能接受如此沉重和肮脏的寓意加在他身上。

“我是你父亲!难道我没有重新爱上一个人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