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灵偶似乎察觉到了她与往日迥异表现下的一点不同寻常。

“月月……飞升?”

“我确实要飞升了。”

望着夜幕中那最后一点星辰光亮完全熄灭,江载月望向她无比熟悉的巨眼。

“宗主开心吗?”

宗主灵偶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人类的情绪,但是此刻,凝望着少女柔白面容上浮现出的浅淡笑意,祂却无法像是从前认真地完成本体留下的每个命令的那样,给出一个格外确定的答案。

然而已经无需他开口回答,整片天地之间陡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江载月熟悉的祝烛星,她已经飞升的前道侣,一步步从漆黑宇宙尽头的天穹,落到她的面前。

祂身后膨胀扭曲的雪白腕足,如同是从无比辽阔的海域挤入一处狭窄的瓶中,江载月再也看不见,也感知不到除了祂以外的任何存在。

“月月,”

祂喊着她的名字,用着她完全陌生,耳膜仿佛要被冲涌而上的血液胀裂的古怪声音,一字一句缓慢道。

“你怎么……让我等了那么久?”

少女清丽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格外浅淡温和的笑意。

“宗主已经吞掉所有的域外天魔了吗?”

祂认真道,“我,都吃掉了。”

“很好。”

她的道肢,她的声音,连同她的人族之身,都在悄无声息地向祝烛星真身的形态转化。

然而江载月仿若未觉一般,继续用着轻快,只是逐渐变得扭曲怪异的声音问道。

“那宗主找到你在原初之地的敌人了吗?”

“我,都吞掉了。”

江载月最后用勉强还能维持住人族形态的面容,望着面前之人冷峻而专注的熟悉面孔,轻笑着道。

“祝烛星……”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又突然觉得,其实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祝烛星,此后再也不必见了。

…………

月月,还是很美。

即便这种美丽,已经超出了人族能欣赏的范围,但是祝烛星定定望着少女越发与他相似的真身变化,就如同安静地注视着一颗种子萌芽。

祂的月月,祂的道侣……

雪白肿胀的无限腕足,缓慢地抱起面前柔软洁白的一小团触肢,如同是小心翼翼地抱起祂的心脏。

此后,再没有什么能阻挡祂们,永永远远地融化缠绕为一体了。

可是,似乎少了些什么……

祂对着怀中拥住的雪白蠕动触肢,轻轻喊道。

“月月……”

可是那团柔软蠕动的触肢,如同丧失了所有的意识一般,完全没有回应祂呼唤的意思。

或许,是月月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适应她如今的形态。

祂耐心地等待着,仿佛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之后,再度轻声喊道。

“月月……”

……

“月月……”

……

“月月……”

……

没有。

没有任何回应。

祂怀中那一小团如云朵般洁白柔软的触肢,甚至开始缓慢的,如同每个被祂的本体吞噬的域外天魔一样,开始消融。

……消融?

“月月……?”

在不知道多少声呼唤后,祂望着怀中停下了最后一点颤动,也彻底消散融化为祂本体一部分的空茫,少见地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祂的,道侣呢?

祂开始搜寻,祂的目光扫过天地间如同灰尘般忙忙碌碌的小人,扫过每一颗更为微小的草木水露,都没有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