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虽这么说,卢容衍都问了,江载月也只能给他一个交代。

“若真是浮岭长老动了手脚,我会细查他入宗的目的,监看他平日的言行举止。”

卢容衍似乎还不满意,“仅仅如此?”

江载月莫名想到了什么,她试探性地问道。

“我再让他来向卢道友道歉,承认卢道友才是宗内炼丹之艺最高之人?”

卢容衍的面孔如同隐隐显出裂纹的白瓷,唇角微微勾勒出的淡淡笑意却含着极冷的嘲讽。

“我要他的认错有什么用?”

他的面庞完全朝向江载月,看似平静却一字一句问道。

“若是他错了,宗主能否发自真心地承认,我才是宗内那个最不可或缺,也对宗主最为重要的炼丹之人?”

江载月:?

这又不是幼儿园分小红花,卢容衍要她一句口头上的夸奖有什么用?

不过一句夸奖又不需要什么力气,江载月直接诚恳道。

“无论浮岭长老炼丹技艺如何,卢道友为炼制清心丹所付出的努力,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卢道友也确实是宗内不可或缺的一员。”

明明得到了他想要的话语,卢容衍的神色却算不上有多么开心,他淡淡应道。

“多谢宗主。可我更想等我此言应验的那一天,再听宗主心甘情愿说出这句话。”

一天,两天……一个月,三个月过去了,浮岭每一日炼出的丹药,江载月都先带给卢容衍查验,而卢容衍脸上原本的笃定冰冷之色,却一日比一日变得更沉默无言。

每一枚清心丹都没有问题,而浮岭的炼丹之技甚至还越来越精湛熟练,炼出的丹药品相也越来越完美。

在某一日,江载月一如以往一般送来丹药的时候,卢容衍没有再如同先前一般每一颗都仔细地查验,他只是打开丹炉,低头更为惨白而裂纹遍布的面容如同死不瞑目的厉鬼,浸润在氤氲而出的精纯雪白丹气中。

过了许久,他方才抬头道。

“宗主,我想与他见一面。”

江载月:……卢容衍的语气与其说是他想和浮岭见面,说他想暗杀浮岭,她都相信啊。

“卢道友,其实你不必与他人比较,你的炼丹之技在宗内本就数一数二……”

卢容衍幽声道,“不,我还是不信,这世间会有此等炼丹之技。宗主,只要你让我看上一眼,让我看着他炼出一炉清心丹,我就真的心服口服,任由你们处置,不然即便魂飞魄散,我也不会瞑目。”

卢容衍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江载月感觉她再劝下去也是无用之功。

“好,我可以和浮岭说此事。只是浮岭长老不喜外人进入他的洞府……”

卢容衍脸上的裂纹越发扩大了一点,他轻笑一声道。

“我是人吗?我不过是宗主的一尊雕像罢了。那位浮岭真人既然容许宗主进入他的洞府,为何不能容忍宗主之物也随宗主一起进入洞府。我又不会擅自窥探他的真容,只是想看他炼丹罢了,难道是他做贼心虚,连我这座雕像也信不过吗?”

江载月感觉卢容衍的态度已经越来越偏激,她话锋一转道。

“卢道友,我已经和梅阁主商量过了。你的人身从前确实放下了无可饶恕的过错,但你的真身已逝,已经算是弥补了你曾经的过错。而你雕像之身如今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中,等你和浮岭炼制的清心丹满足了宗内所需,你就可以重新拥有一个弟子的自由身份,在宗内自由活动,只不过黑淮沧还会继续跟着你,如果你犯了错,也仍然需要按照宗规处置……”

卢容衍安静地听完她说的话,极轻地应了一声。

“真好。”

江载月还没有松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