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宴四处环顾,终于在林子旁看到靠着树抽烟的赵青钧。
脚下已经落了一地烟头。
“昨晚没睡好?”赵青宴走过去问,“黑眼圈都出来了。”
赵青钧抬头看了他一眼,顺手丢给他一支烟。
赵青宴接过,叼在嘴里,“火机。”
赵青钧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火,接着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兄弟俩默契地站在一起抽烟。
赵青宴没有催,静静等赵青钧说话。
良久,赵青钧吐了一个长长的烟圈,看向墓地中央那座崭新的墓碑,目光带了些少有的哀愁。
“昨晚梦见他了。”他说。
“谁?”
赵青宴当然知道是谁,但谈话的意义在于配合对方做出回应,从而引出下一句话。
他深谙人情世故,今天老三好不容易愿意聊聊,他当然不会做话题终结者。
“老四。”赵青钧回答。
“梦见什么了?”
赵青钧深吸一口气,手指收紧,把烟盒捏得变形,“老四浑身是血……躺在我怀里,叫我……哥哥。”
赵青宴听完,表情严肃起来。
“听二哥的话,去看看医生吧,这件事已经太久了,你要想办法走出来。”
赵青钧轻呵一声,脸上恢复了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走出来?二哥,你不懂。走不出来的,永远也出不来。”
他指指自己的脸,“他一直都在这儿。”
赵青宴沉默了,老四的话题是家里的禁忌,任他能言善辩,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赵家人最珍惜兄弟情,这么些年来,他又何尝不想念老四呢?
当年搜遍全世界都找不到他,他们才不得不认命,给老四置了衣冠冢。
表面是让死者安息,其实只是让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有个寄托罢了。
于是他说了句苍白的话,“不是没找到尸体么,说不定他还活着。”
“这话就骗骗自己吧。”赵青钧轻笑,扔掉烟头,用脚踩灭,“其实我一直知道,咱家人活不长的,毕竟树敌太多。”
赵青宴低头,无奈地笑,老三看上去糙汉一名,其实心里什么都懂。
但这是赵家的立足之本。
想到得到至上的权力,位至一尊,哪里会不得罪人?
不流血,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给赵家人做狗。
这是权力的代价,老三是军人,自然也懂。
但得到权力只是第一步,维持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一旦失权,曾经的冤魂野鬼会一拥而上,曾经笑脸相迎的宦官朝臣会趁机落井下石。
这是他们想要极力避免的事。
现在这条不归路,他们已经走了一半。
接下来,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必须迎面向前,必须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今天是个沉重的时刻,赵青宴不由得想到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勾住赵青钧的肩膀拍了拍,转移话题,颇有兄长的风范。
“好了,事都办完了,咱们回家,我让厨房做点好吃的送你部队。然后我呢,回去看看我的小儿媳,有点想她了。”
说完,赵青宴还眨眨眼。
赵青钧这才笑了出来,捶了一下赵青宴的胸,“二哥,你对那丫头够上心的啊。”
“说实话,这孩子很像小轩,我已经把她当成女儿了。”赵青宴搂着老三往回走,少有地和老三推心置腹。
老三其实也是孩子心性,赵青宴最擅长哄孩子。
“怪不得。”赵青钧坏笑,“原来你是个护崽的老母鸡。我之前以为你情圣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