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什么印象,这一回才是头一次正眼打量,只觉他模样气质虽然不差,却也不是十分出挑,举止颇为稳重,倒像是个可托付的人物,轻轻点了点头,旁边崔成秀眼明手快,见吕传还有些发怔,抢先推开门,朝站在房门前的顾母深深打了一躬:“小人给太夫人问安。”
太监的公鸭嗓是掩不住的,加上吕传如临大敌的紧张神色,除了尚在懵懂的顾洋,其他人瞬间都明白了来人的身份。许汐擎着手里的书,半晌才回过神来,眼看着顾母神色不变,只按着寻常礼数招呼,又不由自主地掐了自己一把,向着才进门的吕传低声嘟囔:“难,难道这十一娘她真的――?”
“是真的。”吕传看着与顾母相谈甚欢的皇帝语气凝重地轻声回答。无论怎么装成是寻常同僚的模样,皇帝与顾沅之间的亲厚默契瞒不住人,顾沅在顾母面前对皇帝隐隐的维护和紧张一样瞒不住人,顾沅一直没有被正式册封,他侥幸了许久,奢望了许久,可现实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那个当初曾经跟他一处习文学字的小姑娘,已经彻底地属于旁人了。
因为担心被顾母看出破绽,顾沅在顾家停留的时间不长,只与顾母等人叙了一阵话,留了些银两,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顾母却不应声,神色复杂地看了两人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偏房:“你阿父的神主就在那里,你既然远行在即,去给他上一炷香吧。”
“是。”顾沅并不推辞,进门敬了香,闭目合掌祝祷,却听身后顾母淡淡道:“你阿父平日里最是疼你,若还有什么要说的话,也当着他的面,一并说了吧。”
“是。”顾沅俯身向着神主深深一拜,“阿沅也正想上禀阿父阿母:阿沅斗胆,寻得了一个极好的人,意欲结为两姓之好,只是使命在身,不得拖延,阿沅已与那人约定,倘若此行平安回返,自当堂堂正正讨一个名分,倘若此行不遂,家中老母幼弟,便由那人代为照拂――还望阿父阿母成全。”
“你阿父何曾违过你的心思?我却有几句话要问你。”顾母道,“你却须得实话讲给我听。你如今和那人一处,可是心甘情愿?”
“是。”
“你去西洋,可也是心甘情愿?”
“是。”
“你如今所行之事,日后要行之事,可是伤天害理不仁不义?”
“自然不是。”顾沅道,“阿父曾道,顾家人不做乱臣贼子,此言顾沅不敢忘。”
“既然如此,”顾母神色蓦然严厉起来,“你就堂堂正正站起来,堂堂正正从这门里走出去!我顾家的儿女,没有无愧于人的地方,更没有求人之处,你的话我自替你记着,若有那人背信弃义的一日,也有我和阿洋替你敲承天鼓,讨还一个公道!”
“是。”顾沅回身叩拜顾母,“女儿相信,那人终不是背信之人。”
“看着像个好孩子,只是年纪太小了些,不太识礼数――既然把你放在心上,又能化名出宫走动,为何不按正经规格,先遣个女使过来?你又要离京那么久,怎么让人能不担心?”顾母苦笑着扶起女儿,仔细端详顾沅清瘦的双颊,“瘦了这么些,还只说她的好话,倘若不答应,你是不是就不认我这个阿母了?”
“阿母说哪里话?”顾母的玩笑让顾沅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由自主地替皇帝解释,“女儿原本无意带十一娘上门,只是非如此不能让她安心,只得违背礼数,让她亲身来这一回了。”
顾沅的语气十分无奈,顾母顺着她的目光透过窗向正房廊下看去,皇帝正手把手地教顾洋写大字,微微抿着唇,神色十分认真,养尊处优的气派看得到,众星捧月的贵气看得到,与顾沅隐隐的亲厚默契她也看得到,只是那小儿女情窦初开的百折柔肠,她却看不出来。“你阿父在日常说,君子敏于言而讷于行,是圣人百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