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什卡深吸一口气,利落:“我没有质疑你对我的爱和选择,我这样说只是讨承诺话术的一种,惹你不高兴我很抱歉。”

“好。”时寸瑾点点头,就像过去每一次答应阿努什卡任何事情那样自然,他动了动手指,摸了摸阿努什卡唇边的旧伤,身子倾去,头俯低,左肩辨成团的银发像一枝被压弯的花条,轻柔地垂到阿努什卡的肩头,又滑进了他的黑色蝶翅后。

时寸瑾在阿努什卡的唇侧旧伤处啜了一下,笑意又回到了这个吻里,他的双唇一动一动贴着阿努什卡的伤低语:“你什么时候拿合同过来?”

每一个字都成了一个吻,阿努什卡感到几秒眩晕。

“…就这样?”阿努什卡沙哑地问,“在我说了那么多冒犯的问题后,你就只是这样回应吗?”

阿努什卡紧紧盯着时寸瑾,不错过时寸瑾面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动。

时寸瑾轻轻眯了一下眼睛,嘴唇轻轻张开,阿努什卡看到牙齿和舌尖,没什么威力。但,时寸瑾唇舌一碰,顷刻间挖出阿努什卡心中更躁动更原始更难以说出口的想法。

“你总想我生气。”时寸瑾俯低身子,透亮的银瞳朦着浅浅的翅影,语气不轻不重:“都听你的了,还一直想要我生气。你哪里是想要答案?”

“阿努什卡,你过去十多年来习惯使用暴力与尖刻的言语与其他虫建立关系连接,你现在渴望我与你建立更亢奋的情绪连接,你渴望我不同于平静之外的暴虐情绪。”

“你自知做了许多干涉雄虫阁下的行为,你与世界背道而行,你认为我现在的妥协是太年轻,从未在云上生活过,见识太少,且陷入了你急追的爱意而共同昏了头。你一边想让我妥协更多,一边又矛盾的知道,这是不对的,你在利用我对你的在乎,斩断了我作为雄虫的九成权利。我同意你一切要求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你感到不真实。一份历史上从没出现过的结婚合同,我竟然就这样同意了。”

时寸瑾忽然加快语速,人为制造令人不安的谈话紧张压迫感,“你知道这太夸张了,你不敢置信但又不知如何刨根问底,你怕再一次往下深挖,又像去搜索我的亲属和档案一样,挖出心碎的答案。”

“所以你在期望我伤害你,以伤害和暴力作为连接报复,只要我报复你,这份违反历史与世俗的合同就等价了。”

阿努什卡正单膝跪着,下跪的那边大腿不自在地动了动,时寸瑾抬脚踩住他的大腿,力道也不重,阿努什卡轻易就能掀翻。但他没有动,僵着了。

“至于报复和惩罚方面,我的体质和你的相比犹如纸和钢,我也不喜血腥暴力,那会是什么呢?你会在情绪上用什么来养我?”时寸瑾一个个答案猜过去。

那些高尚的、壮阔的、美妙的又或是下流、粗俗、具备惩戒意味的语句被时寸瑾带着些许奇妙的非联盟语口音平缓念出,具备他个人鲜明的特征,不是调情胜似调情。

阿努什卡的耳朵发热,忽然明白德斯蒂尼对那些无理的要求不做反应是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想,几句话后,这些无理要求将不再具备力量。

就像现在,他轻易被德斯蒂尼踩在脚下无法动弹。

时寸瑾的语速越说越快,忽然,他将手中早已熄灭炭火的烟又摁在了阿努什卡的脸上,印下一个小小的灰印记。

时寸瑾轻声:“我失约一次,你就想把我装进笼子养到只对你上瘾,真是混账又下流的想法,将军。”

阿努什卡倏然弯腰,狼狈地将脸贴在时寸瑾的膝盖上,蝶须顾忌着鳞毒,紧紧贴在金发底下,几乎蜷卷成蛾种的大羽垂状。

“……是。”阿努什卡枕着时寸瑾的膝盖,闭着眼睛,低低的应了。片刻,他沙哑地说:“我停不下来,德斯蒂尼。”

时寸瑾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