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不安全,叔叔,村长叔叔,听听我说话吧……”
村长早就厌倦了这个侄子的聒噪,招手叫人来:“把刘虎带下去,随便带到哪里都行。”
吩咐完以后,村长又和蔼地往路上招了招手:“黄麻子,来看跳神不?”
跛子微笑抬头,回了一句:“你们忙吧。”
他像一个看电影的人,默默观察着村里的所有动作,然后推着木板车,从所有人的生活中路过。
高台旁围满了人,神婆肩膀上五种靓丽颜色的彩条随风飘荡。
一声高昂的呼喊:
“杀猪宰羊,神婆开坛喽”
祭典正式开始。
刘虎被拖着两条腿往外走,听见“神婆开坛”之后,他喉咙中咕噜作响,发出绝望的哀嚎:“求你们了,你们注意一下她啊!”
几个弟兄笑得直不起腰:“你不会还要说她会吃人吧?”
刘虎浑身冒虚汗,整个人在恐惧里熬干了,无力地呐喊:“不是,她快生了!真的,你们信我!”
无名的恐怖即将来临,这个村子里谁也逃不掉。
他们怎么不信?他们为什么不信!
荒诞以言语的形式在刘家村散播,空气里飘着微弱的惊惶、不安、焦躁味道,为某个伟大存在的降生发出预告。
第21章 现在就生 不为我高兴吗?
“天显灵,地显灵,姥娘神仙开开门,
妈菩萨,爷菩萨,黑天请你生娃娃,
……”
圆台前摆着一张供桌,几颗血淋淋的猪牛羊头,三炷香,一只小瓷碗,碗里是村长从半仙儿那儿请来的符水灰。
神婆满头卷曲的黑发,用彩色布条编出羊角的样式,她黑纱蒙眼,手持一面皮鼓,嘴唇紧闭,唱念声音却从她的肚子里发出来。
皮鼓不用敲,自己有节律地咚咚响动,而神婆就随着鼓乐声变换脚步。
咚,她跳。
咚,她起。
……
圆台底下围着乌泱乌泱一大群村民,男女老少都揣着袄袖,紧巴着嘴,仰头往上瞧。
大家枯燥的生活里就只有这一样热闹可看,可能会死人,但谁在乎呢,反正死的也是外村人,还是想逃跑的叛徒。
黄皮姥姥可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叛徒。
村长领头讲话:“今天,村里要处置四个犯了错的女人。请姥娘开门,给她们点惩罚,让她们知道规矩。”
大家就争着起哄:“好!”“杀了她们!”“姥娘快开门!”
刘云鹤的爹、娘,包括刘云鹤本人都来了,被三婶特意叫过来的。
连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村口的顺子、三婶家的文武、认识的不认识的舅爷舅姥姥,全都从袄袖里头伸出手来,高举着呐喊。
看热闹的村民人挤人挤人,何爱梅被挤怕了,就躲在自己高大的儿子身后,抱怨:“这么多人挡着,什么也看不见。三婶还说是咱家媳妇跑了,我想看一眼都不成。”
她纳闷:“我记得春玲挺好的啊……”
刘云鹤个子高,远远就瞅见玲纳被绑在台上了,他冷哼一声:“我就说那女人不安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你站我这儿往台上看,你看看啊。”
何爱梅艰难地挤到他那边,顺着刘云鹤指的方向抬头一瞧,恍然道:“还真是我媳妇。”
她又想起来:“不行啊,孙子还在她肚子里呢,她可不能有事!她千万不能有事!”
刘生财被挤得够呛,想抽口烟都不行,一听见他们说话就烦:“行了行了别吵了,家丑不可外扬,让别人家看笑话。”
村里确实有几个爱看笑话的。
“瞧,那不是爱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