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晚风已经带上了凉意,还渗着潮,林江慕拢了拢手臂,下一瞬,肩膀挂上了件衣服。她低头,江夜把他的校服脱了,里面只穿着一件短袖。他的脸上还挂着婴儿肥,目光却过早沾上了属于成年人的成熟。
“小慕。”他停下,她也跟着停下。他的面前是一片深沉的江,江上悬挂着一轮弯月。她背靠着栏杆,看着江边的风吹鼓了他的衣摆。
“刚才吃饭的时候,旁边的人以为我是你弟弟,你什么都没对她说。”昨天,赵安铭问他,为什么总是叫她“小慕”,不叫她“妈妈”。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
“我……”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夜抿了抿唇,眉峰处出现一条小褶子。
“小慕,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在系统的催促之下,林江慕对他说:“江夜,我承认我还有好多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是第一次做妈妈,没有经验。最近这段日子忽视了你,对不起。”她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慕,你做的很好。”
“是吗,你就一点儿没觉得我哪里不好?”
“没有,小慕你很好。”他认真地看她,乌黑的眼珠盛满了月光,“你哪里都好。”
初一的这个暑假,赵安铭从乡下疯玩了十五天,一回来就一阵风似的跑进了林江慕家,把还在睡觉的江夜捞起来。“阿夜,走!今天海上乐园开门了,我搞了两张门票!”江夜一站起来,赵安铭觉得哪哪都不对,瞄上瞄下。江夜理了理头发,对堵在门口的赵安铭说:“我要去卫生间。”
赵安铭知道哪里不对了,他脑子短路似的跟江夜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他挤牙膏,话都说不完整:“阿、阿夜,你长高了!”
“你比我高了!”得出这个结论,赵安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阿夜,我才走了几天,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中午,赵安铭闷闷不乐地埋头吃饭,林江慕问:“猪崽,他怎么了?”
“不知道。”
纸巾抽完了,林江慕去厨房拿新的,打开柜门,刚踮起脚,一只手比她更快拿到柜子深处的纸巾。这个夏天,江夜一天一个样,有天早上起来,一量,一米七六,所有的裤子都短了一大截。林江慕时常会看着江夜发怔,他跟记忆中的样子越来越像了。
赵安铭比江夜高了十三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要仰头看阿夜了,中午米饭都少吃了一碗,想来想去,他去偷偷问了林江慕,阿夜是怎么长高的。暑假还剩半个月,他要每天喝牛奶,每天做一百个引体向上,争取开学前比阿夜弟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