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玹刚灌进去的酒一下?子咳呛了。
群青立刻展开披帛,那银红色绢匹在灯下?艳如夏花,准确无误挡在奏疏上方,未使一滴酒液喷溅在纸上。
确认这点时,她?飞速扫了一眼奏折,只见半句话“困于延英殿……等西蕃战报……”
第一次有?人不顾太子,先护奏折的,李玹陡然?变脸:“滚到旁边去。”
群青迅速站回墙边,手心已汗湿。
李玹垂眸望着翻开的奏疏,半晌没有?说话,很显然?,他也?意识到了方才她?可能?做了什么,脸色很不好看。
但他却没有?发作,过了一会儿,淡淡地指着近前的一支地灯道?:“这只灯晃眼,移远一些。”
群青慢慢走过来,正欲调整地灯。李玹袖中的拇指微微一动,一个?名内侍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攥住群青的手臂,从她?袖管中搜出一个?小瓷瓶奉上来:“殿下?。”
“这是何物?”李玹问。
“回殿下?,”因?这惊变,群青早就跪下?,抬起的脸虽然?苍白,但没有?慌张,“是奉灯需要备下?的灯油。”
那小内侍已将瓷瓶打开闻了闻:“确实?只是灯油。”
李玹盯着群青的脸,眼中几分隐怒。
“殿下?要是把灯油拿走,一会儿灯灭了就没办法续上了。”群青无辜地看着小内侍把瓷瓶拿走。
来之前她?就想到,太子定然?防备着不熟悉的宫人,早将迷药换作了灯油。
“殿下?还觉得晃眼吗?”群青把地灯挪远了些。
这宫女说话,貌似温驯,但却仿佛含着挑衅,令李玹听着刺耳无比,他将笔攥紧,但语气仍听不出喜怒:“宫规是你教良娣看的?”
“是。”群青说,“上次殿下?说清宣殿上下?没有?规矩,奴婢们?深刻谨记,阖宫都背诵宫规,绝不多?让良娣多?说一句违背宫规的话。”
李玹用尽毕生修养才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他还没有?忘记今日的来意。
寿喜与他都疑心此女是燕王府安插的探子,特别是今日,寿喜说,祈官恰好是陆华亭,两人曾经?在水榭中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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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燕王有?难,她?应该很着急地想看圣人如何发落燕王吧。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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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今日就能?把她?挖出来。
他的手按着奏折,无声瞥至墙边,恰与群青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群青目光一闪,将眼睛移开。
“你的披帛,是本宫赏赐的那匹绢?”李玹却看着她?的影子,想起方才那绽开在面前的银红色。
群青定下?神:“是。”
“此绢不适合做披帛,为?何弄得这般花哨?”
太子善书画,造诣颇深。他喜高雅素净,宫装艳丽,再添银红色,杂乱庸俗,不免嘲讽,“只知是好的,便都要加在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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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刺耳,群青冷然?弯了下?唇角,语气老实?地答:“奴婢不懂穿衣,效仿孟太傅所做《夜宴仕女图》搭配。”
李玹一怔,孟光慎有?一副仕女图,是饮酒乘兴时所作,用深浅不一的丹砂将宫女的披帛、系带涂成红色,风格艳丽诡谲,在文臣之间饱受赞誉。
“你连《夜宴仕女图》都知晓?”
群青说:“奴婢出身掖庭的刺绣坊,有?书画课,宫学博士曾讲过这一幅。奴婢们?都觉得孟太傅画作十分美丽。”
孟光慎是太子太傅,学生岂能?质疑老师,竟将李玹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
他掀起凤眼,冷冷笑道?:“依你所言,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