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什么更狼狈的那个人,却能拉动操控他情绪的绳,好像她牵动着一把钝刀子在他心里胃里翻搅,他感觉到有些不适,像被一股无名火气燎了一下,烧得慌,还掺了点酸。
她却好像没受什么影响。
他看着她这模样,不由自主地又生出一点怨气来,
原本要抱她的动作顿住了,他将手收回来,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想转头就走,又不甘心就这样走,显得他像个上赶着找没脸的跳梁小丑,好像此时此刻非要呆在这再做些什么,让她也同样不舒坦才能平衡。
于是他淡淡问她:“谁亲的?”
谢延玉闻声,抬眼看他。
他的面容不同于刚才的温和散漫,有点冷,但即使这样也漂亮,她看着他,真的觉得很眼熟,许多破碎的记忆画面在脑海中乱转,但她偏偏就是想不起他是谁,也分不清他是不是刚才山洞里的那个人
不对。
她甚至都记不清刚才洞里究竟有没有别人。
实在是太错乱了,大脑当前都无法处理他问出的问题,她只能含糊回应:“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直白木讷,和平日里那种低眉顺眼却满肚子主意的聪明样看起来相差甚远,贺兰危知道她现在意识不算太清醒,所以对这回答也并不意外。
他淡漠重复:“不知道?”
谢延玉这回听明白了,
她缓慢眨眼,然后点了点头,脸上表情还是木讷。
贺兰危看她这样,那股掺了酸意的火气直接从胸口烧到喉咙口,
她明明能听懂他的话,可是毫无反应,他问她话,就好像把石头丢进湖里,但湖面一点涟漪都没掀起。
他胸腔起伏起来,略微压低身体,脸上表情仍旧漠然平静,
但漆黑的眼底有克制的怨毒,温和的唇吐出刻薄的话:“是吗?被人弄出一脖子痕迹,却不知道那人是谁。谢延玉,别告诉我你千里迢迢跟过来,偷了我的令牌进妖界,就是为了上赶着来这给不知道哪来的妖物轻薄的”
这话确实很恶毒,
谢延玉大致听明白了,但她脑子转得慢,这时候轻轻眨了眨眼,似乎在细想这话。
贺兰危看她有了点波澜,又冷冰冰地补完余下的话:“轻薄完就被他扔在这。”
他骨子里高傲,但向来披着温和散漫的皮,
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能说出这样丑陋的话,有时候语言比刀还锋利恶毒,即便知道她现在不太清醒,她来这洞穴也未必真就是来私会男人的,但他知道她能听懂他的话,还能对此有波澜,于是恶意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想让这把刀落在她身上,让她也疼一疼。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样刻薄,
但凡她这一趟有别的目的,都会否认一句,说她不是来私会男人的。
他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然而下一秒,
却看见她摇了摇头,
紧接着,就听见她慢吞吞道
“他没把我扔在这。”
贺兰危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句,
他顿了下,看着她。
谢延玉思绪混乱,脑子转得很慢,所以说话的语速也很慢,
她听懂了他刚才的话,解释道:“他好像说要回来找我。”
木讷而诚实,
像一汪安静的湖,石头用力砸下去,仍旧没激起半点波澜。
贺兰危差点被气笑了,他比刚才更生气了,太阳穴都突突跳起来,怨毒地看着她,这回不说话了。
喉咙口都泛上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