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玉闻言,仍旧安安静静低着头,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思却活络起来

贺兰危此行的目的就是将那怨鬼抓回上清仙宫,

那怨鬼狡猾,几乎从不离开怨宅,以至于他们一行人只能乔装成凡人进怨宅。

既然如此,他必不可能把上清仙宫的令牌带在身上,那么令牌很有可能在他的行李中。

现在贺兰危也不在这里,

她正好可以借口打扫留在他房间里,甚至打着整理行李的幌子翻他的行李。

虽说贺兰危不会将一块令牌放在眼里,但在他眼中,她与那令牌大抵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她若要找他要令牌,他也不一定会给她。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偷走来得更方便,她用完以后再偷偷放回来就是了。

谢延玉想到这,直接揽下了打扫房间的活,

等侍从们搬完行李后,她把门掩上,

随后她蹲下身,将装行李的箱箧一一打开。

怨鬼以凡人的怨气为食,

它呆在怨宅里,每隔一段时间就开门迎客,吸引路过的凡人住进来,制造恐惧,然后在人们最恐惧的时候杀死他们,吸食他们魂魄中的怨气。

今天是贺兰危一行人进怨宅的第一晚,怨鬼不会这么快动手,

它虽强留他们吃酒席,

但酒席也是正常的酒席,饭菜酒水都没什么异常。

换做平时,

贺兰危多少也会吃一两口意思一下,

他虽目下无尘,从不把规矩礼法放在眼里,但这种轻慢藏在骨子里,并不流于表面,甚至他待人接物时,也将那些世家式的虚礼拿捏得很到位。

(ZoIl)

因为他的身份足够高,礼法与规矩无法束缚他,甚至反过来装点他的皮囊,将他骨子里的轻佻掩藏住大半,显得彬彬有礼,游刃有余,哪怕对面是披着人皮的鬼,他也不会下了对方的面子。

然而今天例外,

一场筵席下来,桌上的菜肴他一筷子都没动,酒水也一口没喝,手里捏着传讯符,指尖一直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却又不拿起来看。

就连怨鬼和他说话,他也都是不咸不淡地应一声,谈不上失礼,但放在他身上也足够反常。

此行除了他和谢承谨,还有谢家旁支的几个小辈跟过来历练,

谢家那几个小辈与他并不相熟,但这时候也看出他不对劲,

有人凑过来,出声道:“贺兰兄,在想什么?怎么心不在焉的。”

贺兰危闻言,微微侧头,看了那谢家小辈一眼,然后温和问:“何出此言?”

那小辈道:“这菜摆在面前,您一口都不吃,肯定有心事。”

很朴实很直白的答案。

那小辈一边说,一边又夹了一筷子菜。

贺兰危不置可否,看了他半刻,

等他把菜送进嘴里,才轻飘飘道:“恶鬼给的吃食,你也敢吃么?”

这话一落,那小辈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住了,像是被吓到了,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嘴里的东西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也不再说他心不在焉了,口齿不清地问他:

“贺兰兄,难道这怨鬼在菜里做手脚了?不是说咱们入住的第一天,它不会干什么吗?还是说您嫌我吵,怕我追问您有什么心事,所以故意吓我想叫我闭嘴的?”

贺兰危没回答。

他只是温和散漫地笑了下,然后道:“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他其实没什么事,但确实不想再在这呆下去,今晚也不知为何,他不太舒服,总感觉心底像压了一簇火,烧得他焦躁得很,哪怕席间并不吵闹,他耳边几乎听不到太多噪声,甚至传讯符也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