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视线挪开,看向贺兰危,然后问:“贺兰兄既已抓到怨鬼,想来可以回上清仙宫复命了。”

他声音冷冷淡淡:“来这里,是还有什么事吗?”

另一边。

看见谢承谨按着谢延玉的后脑,贺兰危的眼神变得更晦暗了,他在原地站了半晌,一直没出声,直到谢承谨问他来做什么,他喉头突然溢出一声短促的低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话引燃了情绪,

他出声道:“我来找人。”

他说完就走近了些,

然后伸出手,要从谢承谨怀里把谢延玉抱过来:“人是我带来的,现在我过来,谢兄不必再替我管着她。”

这话一落,

原本表面上还算过得去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好像原本安静摆在某处的火药突然一下被点燃了引线,空气中瞬间都爆发出了一股子火药味。

谢承谨的脸色冷下来,

他没有出声,也抱着谢延玉没有松手。

贺兰危见状,倒好像也没恼。

他只是扯扯唇,笑了下:“我记得谢兄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他语气很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尖刻,继续道:“就不要抱着我的人不撒手了,她怕生,同谢兄并不熟悉。”

说着,

他也不顾面子,直接抬手,颇有些强行要把谢延玉抱回来的意思。

贺兰危为人散漫,因为出身世家,所以耳濡目染将世家式的虚礼学得很好,不管心里如何蔑视这些礼法,但他的皮肉已经成了这样温和有礼的样子,寻常他更是懒于和旁人起冲突。

更何况,

谢家与贺兰家关系匪浅,闹起来谁脸上都不好看,

贺兰危这样的人,更不会让大家都难堪。

此时这样的行为放在他身上,已经是破天荒的反常。

但越是这样,谢承谨眼眸中的寒意越深。

延玉和贺兰危不清不楚的关系令他烦躁,贺兰危言语间和她的亲昵更让他恼怒,看见贺兰危要抢人,他隔空出招,拦住他的动作。

因为还抱着谢延玉,

两人虽过了两招,但到底没打起来,

又一招过去,谢承谨抱着谢延玉后退了一步,然后扣在谢延玉后脑的手往旁边挪了下,指腹按上了她的脸,摩挲了下。

随后他悄无声息地用了个破开易容术的咒术,直接把谢延玉脸上的易容术给解开了。

到了这时候,

他才稍稍把谢延玉的脸掰过来,让贺兰危看清她的小半张脸。

然后他对贺兰危道:“你认错了。”

他声音冷淡凛然,

好像刚才不曾做过破开她易容的小动作。

他行事直白,原本也并不喜弯弯绕绕,若换作是以前,他不仅不会破开她脸上的易容术,还会就这样直接把事情拆穿,贺兰危硬要起冲突,他也不屑于维持表面的平静。

但不知为何,

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样迂回的手段,反而让他更受用。

他破除了谢延玉的易容术,让贺兰危看清她的脸,然后平静道:“这是家妹,并非贺兰兄带来的那位姑娘,她突然出现在此,也穿一身白裙,只看背影确实容易混淆,想是因此让贺兰兄误会了。”

那一边,

贺兰危也看见谢延玉的脸。

谢承谨突然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兰危只能阴森森地看着谢承谨。

谢承谨则面无表情,道:“抱歉,不知会让贺兰兄误会。”

他语气漠然无波:“但我记得家妹曾说过,她与你,并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