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我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是因为我原谅了她,而是因为我确认了,我的生活里有了更重要的感情需要去守护。
当她再次找上门来时,我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心思起伏。我阴暗地想:姚汀,你看,她现在老了,她需要你。需要就意味着可被操控,你可以和她保持联系,你可以对她冷嘲热讽让她感受你小时候的感受,你可以对她肆意发泄你的情绪。而在体力上,她也不可能再扇得动你巴掌了。
这真是一个阴暗的想法,但我还是诚实地写了下来,我不想再去欺骗自己。
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我绕了那么多弯路就是为了不要和她一样,不要沦为她的复制品。
所以现的我和小时候的我,两者最大的差别就在于:现在的我可以这样做但却没有做,而小时候的我只是没有任何能力这样做。
我母亲带给我的影响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得多。比如我不敢考虑孩子的事情,我真害怕我有天也会那样对待我的孩子。而孟浮生也意识到了这点,我很感激他选择理解我。
我思考过原生家庭对一个人是不是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我也看过许多争论。
有人说每个人的原生家庭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你扛不住是因为你的心理承受力太差,这就是弱者的借口;也有人说,那些能讲得出这种话来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原生家庭能对人造成多大的伤害,才能这样事不关己地评论些什么。
这样的争论层出不休,不同的观点我都看了看,也没有评判究竟谁说的更有道理的欲望。
我想,争论的意义已远超出了对错的判断。
嗯?你问我怎么看待?
我只能说,此时此刻吧。」
「2020年6月9日
2020年一眨眼过去了一半,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间安静的诊疗室了,写这样的分析报告也有种生疏的感受。
我们最近在努力准备着浅念和阿诚的婚礼,忙得团团转,这感觉很幸福。
也要聊聊我的近况了,从上次来这里到现在这期间,我有约我的母亲出来再见一面。
那天的气氛很怪异,我指的是那种气氛完全不是我曾预料过的。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那家咖啡厅的装潢像是专门为年轻人所开设的,来的客人都是结伴的高中生或大学生情侣,所以像我和我母亲这样的组合便在这咖啡厅里显得格格不入。
可我也不打算再换个地方了,因为一想到要和我母亲单独走在路上或坐在车子里,就觉得不适,想必她也是这么认为,于是我们就在店角找了个位置相对而坐。
我没有想到在接下的一个小时里,我们就那么坐着,连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可也是啊,能说些什么呢?即使小时候我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能聊得出的话题,更不用说现在的我们了。
咖啡机不时发出震响,情侣的笑声源源不断。时光在流逝着,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的母亲在想什么。这次的见面,这样的行为就像是给我们的关系一个交代,一个没有意义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