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对个小姑娘实在有些狡诈了,分明是算准她此刻满心感动,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未必会拒绝他,才将这桩难事交与她。
成或不成其实也不重要,黄映固然是大师,出手的东西千金难求,可比之不逊色的贺礼他也不是送不出,只是恰好在这里碰见她,左右一试,于他而言并无损失。
“不用太为难自己,若是不成……”
“不为难的,我一定能帮裴先生办到。”她睁着清亮水润的眸打断他,片刻前还伤心哭泣的人,这会儿又志气满满起来。
年轻人便是这样,前一刻摔了跤大大方方哭诉疼痛,后一刻扑干净灰尘又站起来,不记疼般鲜活稚趣,如朝阳似晨露。
与她比起来,裴泽州不免觉得自己像行将就木的沉沉雾霭,一团死气。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
他声音低醇,坐姿端方儒雅,处处和善有礼,初入社会未经锤炼的小姑娘在经历过职场骚扰后,理应对他展现出更多信任与依赖。
南晚吟仔细衡量着稚鸟依慕的羞怯,不甚刻意,又足够他心软,“裴先生,您借给我的帕子脏了,我拿回去洗过后还给您好吗?”
裴泽州并不在意一条巾帕的归宿,“脏了就丢掉吧。”
说完这句话,女孩晶亮的眸也跟着黯然,踟蹰望着他,想说些什么又羞于开口。
她毕竟年轻,情绪在脸上便如白纸绘染颜料,一眼望到底,是少女怀春的情思。
手杖抵在身侧,裴泽州的手搭上去,指腹摩挲玉石,触感温润微凉,他缓慢出声,“若是不嫌麻烦,洗过后再还给我吧。”
她今晚已经足够伤心,既然当他是慈善家,那就做一回好人吧。
等日后多认识一些青年才俊,自然会明白什么样的人更适合她,对他的心思总会淡却。
听到他这样说,她脸上果然又漾出笑靥,青春昳丽,毫无城府。
明明受的苦也不少,怎么就总能笑得这样真诚呢。
南晚吟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垂下头声若蚊吟,“那裴先生我先回去了,黄映老师那里有消息我再联系您。”
“去吧,辛苦你。”他脸上不自觉带出些笑意。
得了应许,她挪步走到门边,开门时忽然回头,“裴先生,您笑起来很好看的,以后也要多笑笑。”
说完,脸色顿时绯红,身影快速消失在门后,与落荒而逃没什么区别。
既真诚,又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