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情势,哪怕是一个稚儿也明白。
――霍光的决定大过天
――只不过,以往并无人表明这一点罢了
――如今,杜延年把话挑明了,那就是容不得任何人有丝毫推逶了
――最重要的是,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听者哪怕仅仅是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了
想透了这一点,年长的太医们稽首应诺,其它太医见状,也都或明白,或不解地,稽首应诺。
――无论如何,他们都别无选择。
杜延年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眯眼。
于是,尘埃落定。
杜延年甚至在当天将皇帝的医案从少府太医署取了出来,全部收在自己处,理由是,为了给诊治做参考。
太医令等人皆知其中必有不妥,但是,杜延年说得大义凛然,又有霍光在后支持,他们哪里能拒绝?
等刘弗陵清醒,并知道此事,已经是第二日了。
――什么都来不及了
――甚至不能与霍光讨价还价
杜延年与霍光一样,在皇帝面恭敬万分,但是,无论刘弗陵如何说,已做出的决定都不容更改。
刘弗陵气得厉害,却是无可奈何。
“退下”刘弗陵懒得再与霍光的人说话了。
杜延年行礼退下,将出内卧时,才忽然驻足,对刘弗陵道:“上寝疾,太医束手,大将军已征天下名医,上且安心休养。”
刘弗陵一怔,等回过神来,杜延年已经退了下去,刘弗陵只能愤怒地将拳头砸到床上。
左右近臣战战兢兢的,却是无一人上前劝解。
自从刘弗陵卧病,不要说见公卿百官,就是原本的侍中、中常侍等中臣,也被霍光约束,绝迹于帝寝,如今在天子身旁侍奉都是黄门、宦者等人。这些人,做做事还行,真要劝慰什么的,他们还完全不够格
――刘弗陵也不会听
自己的手弄得生疼,刘弗陵才不甘地停下发泄的举动,沉默了片刻,刘弗陵陡然恍悟,顿时便再次怒不可遏。
“霍光”刘弗陵气得直呼霍光姓名。
――征天下名医……
――这是要向全天下说明,他这个皇帝已经病重得不行了吗?
――而且,所患之疾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
……
刘弗陵惊惧不已。
――由此引发的事情,他自己便可以想出一堆来了
――其中,没有一样是对他自己有利的
刘弗陵不能不怕
――病重……
……
――接下来,最顺理成章的发展是什么?
――不就病死吗?
――霍光想做什么?
刘弗陵心悸颤栗,却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
“朕要见皇后”刘弗陵咬牙言道。
左右应声出去,片刻之后,便又回来,在刘弗陵面前跪伏不语。
刘弗陵心中一紧,死死地咬着牙,半晌才听到那人支支吾吾地禀报:“太仆云,中宫心忧陛下,亦染疾,不宜来见”
刘弗陵猛地闭上眼,用力抿紧嘴唇,即使满口都是恶心的腥甜之味,他也没有开口,而是狠狠地将股翻涌的腥甜压了下来。
“罢……”刘弗陵缓缓开口,随后重新躺了下来。
闭着眼,一脸淡漠的少年天子却知道,他的心中充斥着不甘的情绪……那份不甘在翻涌,愈来愈激烈,但是,他也知道……他不敢表露……
……
无论如何,元凤三年的孟冬时节,第一位被征的医者走进了未央宫,走进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