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无语,霍光也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便问起另一件事:“幼公方才要奏何事?”
方才,杜延年匆匆过来,明显是有急事,却正与大长秋赶到了一块儿,因此一直没有说。
自元凤元年起,虽然张安世是右将军兼光禄勋,也是霍光认可的当朝第二人,但是,真正在霍光身边,协助其处理事务的却是杜延年。
――太仆、右曹、给事中。
虽然不比张安世显赫,但是,杜延年的官职都是参政决事的内朝官职。
两年来,朝中官吏都习惯了由杜延年开口,将霍光的各种意思表达出来。
――吏民上书言便宜,辄下延年平处复奏。
――言可官试者,至为县令;或丞相、御史除用,满岁,以状闻;或抵其罪法。
可以说,现在,还能向霍光进言的,除了张安世,就是杜延年了――张安世素来谨慎,不是万不得已,素来是不开口的;即便是开口,别人也未必有机会知道。
这会儿,诸人自然将注意力从后宫事务上转到杜延年将要说的事情上。
听到霍光发问,杜延年收敛了神色,取出一份奏书,恭敬地递到霍光面前的漆几上,同时低声解释:“侍御书劾奏。”
霍光一怔,随即也没有急着看那份奏书,而是问杜延年:“因何事劾何人?”
霍光领尚书事,按道理,所有奏书,他都是清楚的,但是,每日官民上书不知凡几,他又怎么可能一一过目?而且,近来,他的注意力也并不在尚书事上,奏书之事,一直由杜延年代其处理。
杜延年寻思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谨慎地问了霍光一个问题:“大将军是否记得桑迁?”
“桑迁?”霍光皱眉,“与御史大夫有关?”
这个“御史大夫”自然不是指现在任御史大夫的王,而是指王的前任,因谋反伏诛的桑弘羊。
杜延年点头:“桑迁乃桑弘羊之子。”
霍光回忆了一会儿,总算有了一点印象,点了点头,示意杜延年往下说。
“燕王、长公主与左将军谋反时,桑迁出逃,曾匿于其父故吏侯史吴处,后迁被捕得,未曾详询即伏法,故无人知此事。”
杜延年解释得很详细,霍光知道其必有缘故,也没有催促,只是认真地听着。
杜延年的语气更加谨慎:“去岁六月,赦天下。吴自出系狱。廷尉与少府治此案,皆以为‘桑迁坐父谋反而侯史吴臧之,非匿反者,乃匿为随者也’,即以赦令除吴罪。此番侍御史治实,却以为“桑迁通经术,知父谋反而不谏争,与反者身无异。侯史吴故三百石吏,首匿迁,不与庶人匿随从者等,吴不得赦。”奏请覆治,又劾廷尉、少府纵反者。”
100、“大将军对君侯不满?”
100、“大将军对君侯不满?”
尽管已经有过两次大赦,但是,元凤元年的谋反案仍然一直在处理。并不是霍光穷治不舍。
――事实上,燕王等人死后,霍光便一力宽宥了,别说宗室子,就是官吏也鲜少真正被牵连诛及的。
――比如苏武,其子苏元是实实在在地与谋之人。按律,谋反之罪,本人腰斩,父、母、妻、子弃市。廷尉奏请逮捕苏武,霍光不便驳回,便直接将此奏搁置不议,自然也就无人再追究此事了。
虽然霍光无意株连太过,但是,汉家自有制度,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否定的,当然,他不在意也并不代表反对。比如说,让廷尉一直无法中止追索谋反案的原因之一――收孥之事一直没有完成。
――燕王、长公主,甚至上官家,都是当朝显贵,家赁甚多,奴婢成群,当日事起突然,霍光也不可能太关注那些细节,自然也多有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