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赏一愣,随即便苦笑不迭――皇后这是较上劲了……
――皇帝刚刚下了那样的一道诏令,皇后口称奉诏,一转身便诏他入见……
――他能不奉诏吗?
――显然不能!
进了椒房前殿,见礼如仪,随后被宦者引到一旁的独榻上坐下,金赏肃手低头,一副木讷模样。
兮君也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位天子的宠臣,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条期理地道:“姨夫可知,上诏大父,所为何事?”
金赏不由一惊――他还真没有想到皇后竟会这样直接询问。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皇后竟会如此称呼他……
……称呼……
金赏陡然一惊――他的确是皇后的姨夫……
――这样一来……皇后倒是不算违逆诏令了……
――皇后……竟如此机敏……
有此想法,金赏也就十分老实地答道:“上诏大将军,乃因上林苑有枯柳复生。因大将军亲往查看,上故亲问。”
兮君挑了挑眉,未置可否,随即问道:“上何意?”
“上之意,当使史、卜问吉凶。”金赏依旧如实回答。
兮君不由讶然――不是因为刘弗陵的想法,而是因为金赏竟然真的回答她了。
这反而让兮君有些犹豫了――前殿发生的事情,她真想知道,还真不是难事!倒是真的不需要金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她既然摆出了这样的架势,倒也不好不问下去了。
“大将军何意?”兮君硬着头皮问下去。
金赏明显犹豫了一下,却仍然回答了:“大将军以为,子不语怪力乱神。”
兮君点了点头,思忖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缓了语气:“上可应否?”
金赏松了一口气:“上从大将军之意。”
――就是说刘弗陵仍旧没有拗过霍光。
兮君长吁了一口气,随后也没有再为难金赏,而遣人送他出殿。
前殿的一应人事都是由中宫安排的,因此,金赏离开之后,刘弗陵与霍光的对话内容就传到了兮君的耳中。
君臣二人的对话内容并没有出乎兮君的意料,不过,这一次,兮君从刘弗陵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顾忌。
刘弗陵对霍光说:“先帝因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即尽诛中都官诏狱所系者。先帝可行,朕不可行?”
――天子气……
――公孙病已立……
兮君不由颤栗了。
90、昌邑树、泰山石
“……天子气……”
摒退众人,独自一人坐在围屏大床上,兮君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低叹着自言自语。
刘病已是掖庭养视的,虽然不需要皇后事必躬亲,但是,掖庭本来就是婕妤以下的后宫贵人的居所,即便是添个宫人、宦者,也是需要奏报清楚身世来历的,更何况是刘病已这种情况?
掖庭署是少府属下,但是,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少府能决定,皇帝、皇后或者皇太后,总归,最后做决定的一定是皇帝或者皇帝的家人。
刘病已的身份不是秘密,至于经历,虽然籍册上不会写得多么详细,但是,何时在何地,何人为证,总是要记载清楚的。
兮君很清楚,刘病已在先帝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狱中度过的――入狱时,他出生不过数月!
――她总是对那个少年心软,也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她自己即便是再苦,也不曾受过那样的罪。
――而那个少年本应当……远比她尊贵!
如今……
虽然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