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干人所想的问题都差不多过就是天子方才的举动究竟有何深意。
兮君想了半天,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到再无法忍受才回过神,抬起右手按住眉心即看了一下殿中诸人。见人数有限的几位后宫高爵女子都已停箸,其他人也大多快用完膳了,女孩琢磨了一下,放下右手,悄悄地扯了一下少年天子的衣袖。
坐在女孩右侧的刘弗陵悄然看他一眼,无声地询问她有什么事。
低下头,兮君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妾可以回后宫吗?”
刘弗陵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却没有答应,反而拍了拍女孩的手,温言安慰:“再待一会儿。”
兮君点头应承,却不由更加忧虑――为什么一定要她留下?
悠扬的礼乐在帷帐后奏鸣,乐人低和着优美的乐辞,身着轻薄圭衣的舞伎在殿中舒展肢体,姿态优雅,撩动人心。
这一切,都没有多少人注意,未央宫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享受的地方。
兮君也觉得不舒服。
事实上,每一次,随同天子来未央宫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年少的天子不喜欢未央宫,因此,总会做出一些事,以泄不得不来此的郁闷心情。
年幼的皇后不得不考虑――他是不是又要利用自己来达到某种目的?
“中宫。”
天子的声音恰好响起,兮君稍显讶异,抬头便撞入一双深沉的黑眸。
“岁末年终,中宫代朕为皇姊奉觞,以谢皇姊辛苦。”刘弗陵温柔地要求。
兮君垂下眼,没有立刻回答。
曲乐依旧,歌声动人,连舞伎挥袖的细微声都那么清晰。
兮君能够感觉到,殿中席上的诸人都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如坐针毡。
――鄂邑长公主于禁中供养天子……却毕竟不是皇太后!
兮君有种被折辱的感觉。
――这不是家宴!
―这是在未央前殿进行的大朝礼!
兮君想拒绝,然而,被天子握在手中的右腕告诉她――天子的这个要求绝对不容拒绝。
“中宫?”刘弗陵的声音温柔依旧,手上却更加用力。
兮君抬眼看向天子,却没有应诺。
女孩眼中的沉静让刘弗陵不由有些心慌,下意识地,他更加用力地握紧女孩的手腕
尽快得到肯定的答复。
疼痛让兮君不由皱眉,然而,她并没有顺从天子的意思,而扬声唤道:“傅母。”
皇后的傅母站在长御们的后面,听到呼唤,诸人虽然不明白天子的意思,却仍然让开了一条道路。
皇后的傅母选自宫婢之中,须年过五十,无子无女,德行无亏,因此,素来是最重规矩的。即使是这种意外的情形下,她仍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一派郑重地低头敛衽走到幄帐旁,长跪稽:“婢子在。”
“代我为长主奉觞。”八岁的皇后也一本正经地说出命令。
―女子诸侍从中,之位在最右,是地位最高的人。
说话时,兮君一直看着天,极力压抑着受迫的心慌。
―她不能确定,安排是否能让天子满意。
年幼的皇后无法不紧张不安,她傅母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敬诺。”
―傅母有师教之责,故不唯。
刘弗陵不是没有怒,然而,面对年幼的女孩眼中显而易见的坚持,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兮君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立刻收手,看都不看身边的天子。
朱幄之中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殿中的百官与帝座周围的侍没有人能够当作听不到。
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