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长秋不由一颤,随即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茫然,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如此。
看着中长秋离开了,郭才往皇后起居的正寝东厢而去,恰好与皇后一行迎面遇上。
兮君看到郭穰十分开心――这位私府令经常会带些小玩意给她。
郭穰这次却是空手来的:“臣是来奉呈私府算簿的……实在没有办法带其它东西……”面对皇后地热情,他也很尴尬,不过,已是九月上计的时侯,他这次来是有正事。
兮君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算簿事关重要,郭穰无暇他顾也是理所当然地。
“臣请中宫诏,算簿呈何处?”郭穰立即追问。
兮君一愣,想了想,答了一句:“依例行事。”
郭穰也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肃手应诺――依例自然是不能呈到天子寝殿来的!
得到回应之后,郭穰便低头退到一边,让皇后一行离开,他方才就看到一名青衣宫人抱着一只不起眼地黑漆琴盒,心中明白,皇后这是要找个不打扰旁人的地方练琴了。
兮君随即离开,倚华却故意落在了最后。
见皇后地随行宫人已经离了有三步远,郭穰抬头对倚华急速低语:“掖庭令言,大将军望中宫最好不要与上官家交往过密。”
倚华凛然点头,也不答话,快步追上行远的宫人,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兮君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到自己身后的倚华,眉角一扬,笑得恬美,倚华低头报以温柔的微笑,心下却若有所失地暗叹不已……
―她也不知道是为该为霍光坚守昔日承诺而欣喜,还是该为这位年幼的皇后可能面临的悲惨际遇而痛惜……
―天子、上官家、霍家……
――这个稚弱女孩的后位是靠这三的平衡来维系的……一旦三不复平衡……
―“若是有一天,我不能不对她出手,在我动手前,请长御用我给她的东西结束一切。”
倚华蓦然想起霍光曾经说过的话,再看看开心地让宫人将坐秤摆在池边,随即坐下,临水抚琴的女孩,她忽然有些茫然,心头又隐隐有痛意弥漫。
――年幼的皇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做,没有人期待她的作为,因此,她可以如此天真烂漫地生活,可是,一旦有变……
―不解世事的女孩,你靠什么活下去?
――天子蠢蠢欲动,上官家贪奢无度,霍家……从一开始就有牺牲你的准备!
―无论是谁,这个年幼的皇后都是可以牺牲的对像……
―上官,这个世上,其实没有任何人会坚定的维护你!
倚华不能不为年幼的皇后而痛惜,满心悲悯却无能为力。
――连她的骨肉至亲都束手了,她一个奴婢能怎么样?
无奈悲凉之际,丝弦之声陡然响起,清幽琴音直入心底,倚华蓦然抬头,看着碧水嶙石旁,一身乘云绣红(注)衣的女孩专注地按弦拔弦,雅致幽然,浑然天成,不似人间……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注:红,不是指红色,而是指赤白色的帛,是特指一种丝织品,颜色类似于粉红、桃红。
37、小人物的所求与大人物的要求
门万户的建章宫号称度比未央,因此,虽然正门在与未央宫一样,只有东门与北门前立有阙,阙高二十五丈,上立鎏金铜凤凰,尽显天子游幸之宫的宏伟侈靡。
征和二年之后,先帝便再未入长安城,在京时,起居多在建章,因此,刘弗陵即位后,不肯居于未央宫中,朝廷上下再三劝过,便也就听之任之了。
天子所在,自然禁卫森严,因此,即使在北门的圆阙前已经等了快三刻,安阳侯夫人仍旧只能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