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呢?我跟你说话。”
“你说。”没睡着。
“听仔细了啊。”
“嗯,请领导指示。”
彭小满轻声再轻声:“你可以考不上保送的招生,那说明你实力就那样儿了,你别不服,老老实实走统招得了。当然你也可以特别任性地说你还就不考保送,你就非放弃机会走统招,因为那样会有更好的机会,能比较主动地去选择以后的平台。我觉得都很酷,都牛`逼的晃眼,而且我觉得第二个法子更符合你的画风。”
李鸢“嗯”了一声,“我这装逼人设算是很成功了。”
“你改变你的决定的原因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好了,但我说的臭不要脸一点,你不能笑。”
“不笑。”李鸢从被窝里伸出几根手指头,指天发四。
“你不能因为我。”彭小满顿了顿,确认什么似的又问,“你因为我动摇过么?”
这就是个构建起的交底儿的氛围,温煦又私密,再藏着掖着不说,很不真诚。李鸢点头:“摇了,最近刚摇,因为你不回来。”
“哎,亏我回来。”
“合着你一开始就没这打算?”
“也不是,是打算陪我爸过完年再回来的,其实……我几乎都已经放弃今年的高考了。我觉得,那些化悲愤为动力的人都好厉害,我就完全……所以牛`逼的人永远牛`逼。”彭小满翻成正面,仰视着深蓝色的天花,“我天资不够,努力不够,身体素质不够,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但因为这个要你停下来将就我,我罪过大了,老班就得砍掉我。”
“嗯。”李鸢想把他揽回来,面对着自己,“我记住了。”
“那我反过来问你。”翻回去,抱着他,“我要怎么让你不虚?”
李鸢依势把他束在怀里,漫不经心说:“按着你自己的步调来,疗伤,慢慢习惯,养身体,学习。”
“好酸,简直疼痛青春文学。”彭小满直乐。
“然后一点就是,努力不和我分开,让我看到你的努力。”
彭小满戳他肋骨一下:“那你回头考上了我也不能把你录取通知书撕了吧?异地我可没招儿,我也不能跟着你去复读啊。”
“异地不叫分开。”
彭小满接话茬:“叫高危恋爱。”
李鸢轻轻笑。
“哎,你知道的异地里有成了的么?我怎么觉得就没成的呢?都是……最后不欢而散的,落不着好的。”
“肯定有。”
“那也是小概率吧。”
“与君共勉。”
“嗯,与君共勉。”
等卧室里渐渐没声,只剩匀静的两股呼吸时,已经近三点。
早起竟是一派二人转式的兵荒马乱。彭小满难得睡在李鸢身边,出奇的沉且安稳,最近梦里常常光临的一些明灭不定的空幻事物,作烟云而散,六点十分的手机闹铃响了三遍,眼皮动也不带动的;李鸢略有丁点儿宿醉,睡前又像抽走烦忧似的坦露了些淤积着的什么,睡得更熟,愣是彭小满掐了他三四下才肯慢悠悠睁眼。
等猛然有了“这把要完”的意识,俩人才唰唰坐起蹦下床套衣服,六点已至五十分,天色大亮,离早读开始还剩整半小时。
刨去打出租飚去鹭高的十五分钟,剩一半儿十五分钟,刷牙洗脸上厕所收拾书包吃早点,李鸢捎带手还得五十米冲刺上楼,替努努倒好了猫粮再飞奔下来。所谓生死时速,势如闪电,不过如此。
等彭小满叼着个刷了辣酱的烧饼筑家塘门口拦出租的时候,李鸢扶着电线杆子喘如老狗,眼前噼里啪啦炸着金花。好容易拦了辆交班的空的,彭小满连嘱咐了三个快快快,也不知道师傅是儿子没考好还是领导扣工资,比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