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午间。
祁北南吃罢了午食,将食盒存在食舍,去了课室。
果不其然?, 罗听风正?在课室里翻书。
这人午间一放课便?会头一个冲出县学回家用饭, 八匹马都拉不住,但走的?早,回的?也早。
旁的?书生这当头都还在食舍或是家中吃饭,亦或吃罢在县学闲走消食, 热天,还有学生会午睡一刻钟。
独是罗听风,雷打不动在课室读书。
祁北南在门口立了半晌, 课室中的?罗听风两?只眼?睛落在书页上, 就不曾挪开过。
想等着教他发觉自己的?祁北南摇了摇头, 这般心无?外?物之人, 如何容得下儿女私情。
只怕是家里交待的?任务, 他要办不成了咯。
想罢, 还是自行走上了前去。
“祁兄?”
罗听风发觉身前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挡却了半边光亮, 方才抬起头。
“有何赐教?”
“谈何赐教,只是见?罗兄在此读书认真, 前来一观,打扰罗兄了。”
罗听风一笑, 请祁北南坐下。
他指着书页上的?诗句,道:“这句'槐花满院气, 松子落阶生', 用得当真是妙,恍若身临其境, 鼻尖有槐花香味萦绕。”
罗听风合着双眼?,长长吸了口气,意念已入了诗句中的?院子。
“诶,怎的?嗅着槐花味道像艾草与薄荷?”
罗听风乍的?又睁开了眼?。
祁北南好?笑,言:“我倒是觉着二十三页上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写得好?。”
罗听风微怔:“祁兄有心慕之人了?”
祁北南有些意外?的?深看?了罗听风一眼?,他从身上取出了两?只香囊。
“姑且不题我的?事,今朝是受托与人牵红线来了。”
罗听风手间掌着两?只香囊,他便?说怎嗅到了一股艾草与薄荷的?清凉气味。
“与我的??”
祁北南点点头。
罗听风忽得一笑:“不想我此般的?人,竟也得幸受这般难得之礼。天气热,蚊虫多,备礼之人有心了。”
“不知?是哪位姑娘或是哥儿相送?”
祁北南道出了姓名。
这亦是家里的?人交待清楚了的?。
“竟然?是她。”
罗听风喃喃道了一句,看?着香囊的?神色温和。
“罗兄识得白姑娘?”
罗听风应声?道:“她祖父是宝春堂的?大夫,父亲是县府中工房的?典史。我们两?家虽未曾有过来往,但幼时几个民巷的?孩童多曾在四方街闹市上耍乐。我见?过她。”
言罢,罗听风忽的?起身同祁北南拱手行了个礼。
“多谢祁兄。”
祁北南笑道:“我也不过是受人所托,如今功德圆满,罗兄勿谢。”
下午,再上一堂课即可下学。
祁北南抽出半只眼?睛朝罗听风那头嫖了几眼?,见?着那小子与往日还是一般。
夫子讲学,依旧是一边听,一边认真的?录下要点。
似乎并没有受到香囊任何的?影响,但他竟也没让他带甚么话。
他微微吐了口气,想着待明年?秋闱后,他也当请示了老丈人,该把婚约的?事情告诉小宝了。
下了学,祁北南收拾了书箱,正?预备家去。
罗听风却来了他跟前,递了一本书与他。
“这是?”
罗听风同他挑了挑眉,他接过书,方才察出书本中夹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