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洛斯又被甩了冷脸,但心情却莫名好了很多。他望着林疏玉因为生气而微微涨热的面容,忽然觉出一点前所未有的踏实,像是在彻夜的黑暗里看见了一星点光。

他还活着,那就有希望。

柏洛斯站起身,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到身上说不出的畅快。他接过宫人送上来的白粥,吹凉了一点,亲手喂到林疏玉的嘴巴里:“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你再多想一想,肯定会觉得是我更好。”

林疏玉差点被米粒呛死到底是谁在计较?

柏洛斯铁了心要把林疏玉留下来,就算他咬死自己是血腥领主花钱买来的替身也全当耳旁风。林疏玉没办法,只好留在柏洛斯身边,心不甘情不愿地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平心而论,这种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主要是身边多了个觊觎他屁股的人。柏洛斯干什么都想带着他,就连办正事的时候都要把他藏在议事厅的内室里,有时还要跑过来问问他的意见。

林疏玉牢记着自己的人设,坚决闭紧嘴巴,但耳朵毕竟还在。在柏洛斯和其他人的商议中,他渐渐发觉柏洛斯已经从当日的小可怜变成了一个让他觉得陌生的铁血帝王,手腕强硬,羽翼已丰。

也是,毕竟翅膀都长那么长了,那天吓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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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林疏玉就发现这都是错觉。在他面前,柏洛斯就像只做完好事想得到夸奖的小狗,每天就知道缠着他问自己厉不厉害:“海盗为祸已久,长期以来都是海上商路的心腹大患。血腥领主一死,他身后的海盗组织迅速瓦解,其他海盗组织也会投鼠忌器,沿海大概能多个三五年的安宁。”

林疏玉尽职尽责地装听不懂。柏洛斯失望地耷下摇动的狗尾巴,悻悻道:“哦对,忘记你说你是血腥领主的人了。”

林疏玉还是不搭理他。柏洛斯和他的身体聊了十年天,早已有了充足的应对经验,很快又换了个话题:“今天顾白又来找我,让我把你放了,不可能。他的账我还没跟他清算呢,真是不知好歹。”

林疏玉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捧着书,翻页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柏洛斯一眼:“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见对方肯接自己的话,柏洛斯顿时高兴了。他压着眉宇间的喜色,故作冷漠道:“他?处死他都是轻的。”

林疏玉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柏洛斯赶紧改口,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这么做你又要和我生气,所以不杀了。杀个海盗头子你都这样冷淡我,再杀一个顾白,你岂不是这辈子都要不理我了。”

林疏玉脸色稍微舒缓了一点,低头继续翻书,淡淡道:“陛下自然知道怎么做是对的。”

虽然好像被夸了,但柏洛斯又开始不爽。他抽走林疏玉手里的书籍,捧起对方的脸,逼着对方好好看着自己:“我问你,在你心里,米歇尔和顾白还有我,谁更重要?”

……幼稚园的小朋友都不会这么问!

林疏玉心里除了省略号还是省略号,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柏洛斯一定要问,不说就不还他书,没见过这么烦人的。

“我与顾大人不熟,”林疏玉想了想,如是说。看着柏洛斯的脸色略微放晴了点,他又咳了几声,虚弱道:“但米歇尔是我丈夫。”

柏洛斯的脸色果然急转直下。他倒吸了一口气,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忍了,只不过活活气成了一只眉目俊美的河豚。

林疏玉暗自幸灾乐祸,不动声色地往河豚上扎了一根刺:“至于陛下,您是社稷栋梁,贵重无双,就不要在我一个罪犯的未亡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柏洛斯的脸青了又青,最后甩手跑了。林疏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感受到了欺负狗勾的快乐。

但快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