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来到?东平门,棠梨阁已经烧了两刻。

这两刻,足够把佩兰烧成灰烬。

等救火队赶到?棠梨阁,再一番灭火,棠梨阁大抵烧得渣都不剩了,只留下那白玉镯给众人遐想。

只要她足够坚定,足够沉稳,手脚足够干净,就能顺利离开长信宫。

姜云冉深吸口气?,此刻,队伍再往前走了半步,终于轮到?她了。

因火灾之事,东平门的方中监有些心不在焉,前面两人搜查得都很?简单,盘问过就放行了。

到?了姜云冉这里,他也只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她的腰牌。

“出宫做什么?”

姜云冉的腰牌是阮家一早给佩兰准备好?的,上面刻有御膳房白案堂的字眼,一看便是伺候面点?的宫人。

“回禀公公,方才白案堂的林御厨列明日单子,发现桂花蜜坏了一坛,余存不足,您也知晓皇贵太妃娘娘最爱吃桂花糕,林爷爷思来想去,还?是命奴婢出宫吩咐采买处,赶紧把白案所需的馅料卤子备齐,明日一早就得送入御膳房。”

她所言皆是真实。

“嗯。”

方中监应了一声,说:“得罪了。”

他动作?很?礼貌,检查了姜云冉的衣袖和腰带,又抖了抖裤腿。

见没有夹带,才道?:“走吧。”

姜云冉松了口气?,她忙上前一步,把手里捏着的小银豆子塞给了方中监。

“方爷爷,这是我们林爷爷的孝敬,说改日得空寻你吃酒。”

方中监有了笑意:“你看看老林,每次都这么客气?做什么。”

姜云冉福了福,这就要往宫门行去。

她心里最后绷着一根弦,只要离开东平门,她就能彻底改头换面,逃出生天。

一步,两步,望着近在咫尺的东平门,姜云冉也难免有些激动。

然而就在此时,阴冷的嗓音忽然响起:“慢着!”

姜云冉脚步微顿,她微微回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只是疑惑道?:“方爷爷还?有何事?”

方中监幽深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慢慢往下滑落,最后落到?了她要带上挂着的荷包。

那荷包只是普通青布而做,手艺粗糙,并不精致。

唯一显眼的,是那荷包鼓鼓囊囊,实在惹人注目。

他细长的手一指:“这里面是什么?”

姜云冉愣了愣,片刻后,她有些扭捏地把荷包取下,犹犹豫豫递给了方中监。

“方爷爷,莫要笑话奴婢……”

姜云冉说着,就看方中监掂了掂手里的荷包。

“还?挺沉的。”阉人特有的细嗓子阴冷无比,让人心里头发寒。

姜云冉死死盯着他的手。

就看方中监拉荷包上的细带,往里面看了一眼。

姜云冉面上平静,一颗心却提到?嗓子眼。

方中监仔细看了看,倏然抬起眼眸,看向了姜云冉。

姜云冉有些不好?意思:“方爷爷,可?莫要告诉林爷爷。”

“你这孩子,”方中监忽然叹了一下,“多大了还?嘴馋。”

姜云冉心中微松:“奴婢……奴婢怕饿,身?上总是带着零嘴。”

方中监重新系上荷包,扔还?给了她:“以后别?拿老林拿手的绿豆糕,随便带些糕饼便是。”

他倒是还?挺慈祥的。

姜云冉面上一红,说:“谢爷爷指点?。”

方中监面上重新恢复慈爱笑容。

“好?孩子,去吧,快去快回。”

姜云冉再次给他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宫门门洞幽深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