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佩兰正坐着等她回来。

见了阮含璋她蹙了蹙眉,正待开口,阮含璋就紧张地丢给她一个眼色。

佩兰很识时务,她一瘸一拐跟着阮含璋进了暖房,站在屏风后面等她。

这个行为很是冒犯,但阮含璋却行色自如。

她如厕之后,收拾妥当身上的衣衫,站在水盆前净手:“阮家同徐家可有龃龉?”

佩兰面色微沉:“今日德妃可是说了什么?”

阮含璋简单说了今日事,然后才道:“你若是能同家里说一声,也好让老爷夫人心里有准备。”

她言辞恳切,显然已经把阮家当成了自己的靠山。

这般行事,佩兰很是满意,她挑眉看了一眼阮含璋,难得夸奖一句:“你还算识时务。”

说罢,佩兰思忖片刻,才慢条斯理说:“再过些时日老爷夫人就入宫了,此事不算紧急,到时再议。”

阮含璋颔首,她想了想,道:“今日我瞧着,这宫里能拉拢的宫妃不在少数,若是姑姑信我,我一定能助老爷夫人一臂之力,也能为大小姐铺平道路。”

佩兰有些犹豫。

她自然知道阮含璋早就是案上鱼肉,只能任由阮家宰割,但阮含璋这般出身,除了那些淫词小曲,她都没正经读过书,实在低贱得很,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阮含璋叹了口气:“姑姑,逸香阁虽然不是高雅之地,却也鱼龙混杂,我同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等攀不上关系,但那些小门小户的千金,我还是知道如何相处的。”

她说罢,真诚看向佩兰。

“姑姑,你想,今日德妃会如此行事,他日贵妃、宜妃等若是发难该如何,我同阮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心里是很清楚的。如今宫里以太后和贵妃势大,日后大小姐入宫,还要仰人鼻息,如何是好?”

她特地提太后和姚贵妃,其实提的是姚家。

果然,佩兰眼眸微闪,却并未表露出不屑和敬畏。

阮含璋垂下眼眸,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看来阮家同姚家不是表面上的生疏,但似乎也并非亲密盟友。

也是,阮忠良在玉京筹谋二十载,舍弃了一切上位,他如何甘心成为别人附庸?

短暂的低头,只为以后把旁人踩在脚底。

“姑姑,我也想让朋友好过,他们能被赎身,离开逸香阁这等腌臜地,我是很高兴的,也很感谢老爷夫人。”

她说的是茉莉和石头,两人跟她一样,从小被卖入逸香阁,他们三个跟赵庭芳一起相互扶持,陪伴长大。

佩兰终于动容:“你要做什么,要提前告知我。”

阮含璋这才开心一笑:“知道了。”

说罢,她立即道陛下等她伴驾,佩兰面色稍霁,却说:“红袖跟着你忙了一早上,你带青黛去吧。”

阮含璋不甚在意:“好。”

她给自己重新上了妆,添了些许颊红和唇脂,这才离去。

佩兰微笑送她离开,转过身,立即沉下脸:“红袖,你过来。”

另一边,阮含璋抵达乾元宫。

这会儿时辰尚早,景华琰似乎刚下早朝,正在正殿更衣,阮含璋被守在殿门口的彭逾引着进了寝殿,见了此景,忙上前给他更衣。

“见过陛下。”

姝丽美人温柔小意,让人心情愉悦。

景华琰眉宇间有些疲惫,见了她似乎面色稍霁,他道:“今日给母后请过安了?”

阮含璋心中一动。

她帮景华琰褪去玄色礼服,给他换上日常穿的青色长衫,道:“是,妾方才回到宫中。”

景华琰颔首:“还未用早膳吧,一会儿陪朕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