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神情总是那么灵动。凌昭凝目一息,移开视线,又端起了茶,啜了一口,再自玉瓷碟中拈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另一只手却伸出去,在空气中对着林嘉勾了勾手。

林嘉忙站起来, 从袖筒里抽出了几张纸:“这是昨天写的。”

纸交到凌昭手里, 她有点紧张。在过去的这一旬里, 她一直都是把练的字交给南烛, 由南烛转交给凌昭, 第二日再从南烛手里接过凌昭朱笔批过的作业回来。真好像老师和学生似的。

她已经整整一旬的时间没有当面接受过凌昭的指点了。

啊, 怎么突然觉得一旬……像是好长好长的时间呢?

林嘉莫名紧张着, 凌昭一只手还捏着点心,只用单手甩了一下,在空气中将字纸抖开,却先看了林嘉一眼,说:“坐。”

林嘉在另一块石上坐下。

凌昭不忙着看她的字,反而问她:“老蹲着,腿麻不麻?”

林嘉绷住了:“还好。”

说完,看了一眼桃子。桃子还蹲在小炉旁呢。

桃子比她高,可从这个角度往下看,都觉得桃子显得小。

林嘉其实喜欢蹲着仰头跟凌昭说话。

那样的姿势,就连自己内心里都觉得自己“还小”,加上她和凌昭之间本来就有的年龄差距,能有效地淡化“九公子是个青年男子,我该与他回避”这件事。

但一旦站起来,或者像他一样落座,那种男女有别的感觉便清晰且强烈起来。她毕竟是大姑娘了。

人要是能不长大就好了。

但那不可能。

凌昭缓缓咀嚼着点心,看完林嘉的字也正好吃完。

“有进步。”他说,又唤桃子,“桃子。”

桃子站起来,腿有点麻。

“珠子呢?”凌昭道,“奖她一颗。”

桃子忙掏荷包,笑着掏出一颗琉璃珠,给了林嘉。

林嘉开心地接过来:“第四颗了。九公子到底有多少颗?别全被我得来了吧?”

这一旬虽没有与凌昭相见,但她练字的功课一直没停,一直通过南烛交给凌昭批改。若写得好了,凌昭便奖励给她一颗琉璃珠子玩。

她一旬里已经得了三颗,这是第四颗了。

“十二颗。”凌昭道,“海西国那边,不像我们惯用四、六、八、十。他们喜欢用十二计数,十二个为一打,六个为半打。我当年淘得一盒珠子,正是十二颗。”

林嘉道:“外番怎么这么奇怪。”

“世界之大,本就无奇不有。”凌昭问,“那本书读得怎么样了?我那里有一本海外见闻录,记录了许多外番的风土人情,值得读一读。”

从凌昭借书给林嘉,林嘉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读得着急着慌地,可以从从容容地读了。

凌昭既问起,她便与凌昭说了两句近来阅读的所得。

她说话的声音袅袅动听,凌昭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她说。桃子偷看一眼,看到他的眉眼都十分舒展。

“我读的时候还在想,写这游记之人明明是个读书人,怎地字里行间也透着孔武之气。现在想来,外面不止有山川险道,还有野兽,还有恶人与匪徒。若没有这样的本事,又怎能安然走过这样多的地方。”她道,“九公子拜师习武也是这样想的吧?”

凌昭点头:“正是。”

林嘉很羡慕:“我若是男儿就好了。也能到处走走看看。”

凌昭看了她一眼。

他阅历颇广,也认识一些有才情能力的女子,她们也有过“若生作男儿就好了”的感慨。其中也有人,凌昭也会替对方感到遗憾。

但林嘉……

他道:“外面没有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