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嘉嘉,真的还是得嫁读书人家才行。我去世的公公也是秀才,我婆婆也十分知礼。”

族人多,有穷有富。便这种望族,族中女子读书识字的依然只有半数。

族里也不是没有那种粗鄙妇人的。对比起来,感觉便非常鲜明。

“嘉嘉,你说的都是对的。当真是得堂堂正正做正妻才行的。”肖晴娘握着林嘉的手感叹。

因她今日回门回的是尚书府,便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如今可不是寄人篱下的寡妇孤女了,她如今是老夫人的族侄媳妇了,跟府里的夫人们平辈。六夫人伴在老夫人身边,要笑称她一声“弟妹”。

十一娘到十五娘全被喊过来了,见着她要行晚辈礼,口称“婶婶”。

她如今的身份虽不富裕也不显贵,可却是能堂堂正正地在金陵尚书府后宅的正堂上做客的了。

嫁做人妇,心定下来,脚踩到实地上,再回想前尘往事便觉得羞耻了。

“我那时候真的糊涂了。”她说,“只求你,莫要说与旁人知道。”

“你傻。”林嘉道,“我怎会说与别人去。我又说给谁去。”

肖晴娘知道她不是碎嘴之人,心中也安定下来了。

反过来关心林嘉:“你的事又怎样?你姨母可为你跑动了?三夫人那里肯不肯帮忙?”

肖晴娘如今终于相信了肖氏的话,林嘉平日里过得虽比她好,但真到婚姻之事上,却比她更难。

肖氏往常就对她说,不必羡慕林嘉。肖晴娘如今知道肖氏是对的。

林嘉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我还小呢。”

“不小了。”肖晴娘道,“也快及笄了。”

林嘉一点都不想及笄。

她如今的日子太好了,内心里只希望能永远这样下去。

永远伴着姨母,又于水榭走动,有一些自己的快乐的小秘密。

隔几日能见到那探花郎,在窗前负手而立,背影仿佛在发光。

但时间怎么会这样停滞呢。

凌九郎丁忧结束,就要起复回京。

她及笄后肯定要嫁人,成亲了就要离开尚书府,过自己的日子。

一切都要随着时间往前走的,挡不住。

肖晴娘看林嘉怔忡,简直太明白这种未嫁少女的患得患失、忐忑忧虑了。

她如今活在蜜里似的,心态都完全不一样了。

“嘉嘉别怕。”如今她反来鼓励林嘉,“车到山前必有路,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等你缘法到了,自然会好。你看我不就是。”

肖晴娘真是活生生的好例子。

林嘉抛开了那些一闪而过的伤感,重重点头:“嗯!”

因路远,肖晴娘夫妻两个用过午饭便回去了。

她走了,肖氏哭得不行。

南院的寡妇北院的妾,都围着她劝。

这是大人的事,林嘉年纪小,不往前凑。杜姨娘摆手让她先走,她便悄悄先走了,看看时间,往水榭那里去了。

今日里凌昭现身。

她一首曲子练了三天了,是到了他检查验收的时候了。

探花郎依旧是站在窗前,只一直没有回眸。直到一曲终了,他才转过身来,无语道:“好好一支离殇曲,快叫你弹成贺新禧了。”

林嘉于音律上是真的有天赋的。

有些人弹一辈子琴,技艺上完美,却不能一定能以琴传情。

林嘉技艺上还得慢慢磨炼,但她的琴音中情感充沛。“寄情”二字自自然然地便做到了。

林嘉嘻嘻一笑。

凌昭眸中闪过笑意,问:“肖家女儿今日回门了?”

堂堂探花郎,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