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却道:“说是林姑娘自己做的,号称是不比陈记的差。”
茶水下肚,运动之后的饥饿感恰在此时升起。
“……”凌昭道,“拿来我尝尝。”
南烛心道,得,轮不到他偷吃了。不过这也怪不到他头上,桃子姐要怪,就去怪公子吧。只要她敢。
当即便把帕子的结解开,还说:“这结打得精致。”
凌昭拈了一块放进嘴里,略一品,便顿了顿,就势便在湖石上坐了下来。
梅林中这片空地,就是为着作画吟诗、抚琴舞剑预留的。
几块大湖石,看似天然奇巧,随意地搁置。其实就是作几、凳用的,十分地方便。
南烛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公子坐在湖石上,慢条斯理地……将属于桃子的几块点心都消灭掉了。
吃完,他潇洒地拍拍手上的点心屑,道一声“走吧”,便负着手沿着湖边往水榭去了。
南烛看着一块只残留点心屑的帕子,再看看他家公子,认命地背上剑、收拢了茶器,拎着提梁箱跟了上去。
是公子吃的,又不是他偷吃的!
反正不能怪他!
第 8 章
第8章
桃子瞠目结舌:“都吃了?”
南烛两手一摊:“是。”还把沾了点心屑的帕子递给桃子,说:“只剩这个了。”
桃子扶额。
书房的另两个婢女李子和柿子撤了碗碟下来:“公子用完了。”
桃子看了一眼:“剩这么多?”
李子道:“公子说不怎么饿。”
毕竟吃了四块点心了已经。
桃子把帕子往怀里一塞,进去伺候茶水去了。
研墨的是飞蓬。
他手不如南烛稳。因为南烛年纪大些,飞蓬才留头呢。两个小厮也是排着年纪的,等以后南烛年纪大了不能进内院了,飞蓬就要顶上去,现在就得把他练出来。
凌昭停下笔,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字,又对比了一下父亲的字。
父亲的字更疏狂,笔锋间便透着一股子舒展与随性。而他正相反。犹记得少年时自己也爱写这样的字,但入仕后多拟公文,笔锋渐渐收敛,重筋骨而少逸情,偶尔小酌后笔锋才会狂放些。
这两天读父亲的手札,多是些日常小品,闲情散文。
夏日湖边的蛙声,秋日温热的菊花酒,冬日里在梅林里烤肉被祖父笑骂是焚琴煮鹤之辈,又或者是和朋友喝酒忘记亲自去宜生堂买母亲指定的胭脂,叫了小厮去补买,却被母亲生气扔掉。
时光仿佛扑面而来。
这些年他人在京城,一心扑在仕途上。总觉得比起大伯父、二伯父的勤勉,父亲不求上进缺乏担当。
现在又觉得似乎人生错过了什么,可已经追不回来了。
但凌昭这片刻的怅惘在桃子进来换热茶的时候便被打碎消散了。一切又归于眼前的现实。
他跟父亲到底是不同的。
父亲是祖父许多儿子中的一个,是祖母溺爱的幺儿,上面有得力的兄长们。而他,却是四房唯一的男丁。
因这不同,父亲便可以闲云野鹤,他却不能。
凌昭重又坐下,将父亲的手稿收起,又执起笔,给京中几位同僚好友写信。
待再次放下笔轻揉手腕的时候,桃子又一次进来换茶,轻声提醒:“公子走动走动吧,再过两刻钟,又该用饭了。”
久坐亦不够养生,人就该是动静结合的。凌昭果然站起来略略舒展腰背,又走到窗前观赏湖景眼睛用得时间长了,须得多看看远方,否则易得“能近祛远”的眼疾。
这一看,看到了梅林,再转头,又看到桃子端着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