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讪讪地缩回捧着的官服置在一旁,强颜欢笑地另道:“对了,娘子肯定猜不到今儿我在朝堂碰见了谁。”
钟玉河不屑陪薛豫立玩儿这些没趣的小把戏,面色不愉地并不搭腔。
薛豫立却像习惯似的并不觉得酸楚难堪,径自笑着说道:“我居然在朝堂看到了霍兄。”
“没想到他也会做官,还被皇上封作御史大夫。”
钟玉河身子微微一颤,他只是暗意叫霍靖安入仕,想着即使薛豫立败北,有个后备也不会满盘皆输。
毕竟薛豫立才是他的驸马,他凭借薛豫立是天经地义,但要是仗着霍靖安揽权,若是被发现,难免会惹皇帝猜忌勾结世家之用心。
所以他招惹霍靖安只是留个后招而已,哪曾想霍靖安竟能不足半月就叫皇帝册封他御史大夫的高官。
钟玉河心烦意躁地思虑着,又忽听薛豫立大叙凌云壮志:“我和霍兄一起入仕,今后定能同仇敌忾,一道肃清官场不平佞事。”
钟玉河面色一凛,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朝堂是什么地儿,容你青天白日地痴人说梦?”
“亘古亘今官场就只有一个利字长盛不衰,不是蛇鼠一窝就是暗潮针锋,朋友?”
“你只是个二品侍郎,霍靖安却是御史大夫,你且问他屑不屑。”
“御史大夫不就是副右丞,他爹已是稳扎稳打的右丞,霍相一告老父皇八成就是要扶霍靖安上位。”
“霍靖安有祖荫蔽身又聪颖思敏,可你呢,你有什么?”
“你不愁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心思傻乐。”
“我发痴才会盼着你发迹,怕是不足几月你就会被那几个老狐狸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钟玉河咄咄地怒斥着,薛豫立却是低头沉默,满腔雀跃的欢喜都似饱蘸水的棉花似的沉重而湿冷。
接而一阵薛豫立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片刻不停地勤攻政事,忙得脚不沾地,就是偶尔出行也是稳固同僚的应酬。
钟玉河觉得薛豫立上进自个儿该欢喜才是,毕竟他翻身的宝可大部分都押在薛豫立身上。
可看着薛豫立逐渐消瘦的面庞,他心底就是被割破一道口子似的淌出浓稠的愧疚酸楚。
甚至婢女胡言乱语道他有身孕,他虽发怒却也没有重罚,就是不想薛豫立劳碌得连自个儿休憩的空都没有,却还要被府里的细枝末节所扰。
婢女慌慌张张地蹿出钟玉河的后院,迎面就和孙伯撞个人仰马翻。
孙伯龇牙咧嘴地扶着自个儿的老腰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要是你今儿撞的不是我是主子,我看你怎么办。”
他站直身子细瞧,却发现面前的婢女脸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茶渣,了然地叹口气道:“又是那位使的性子吧。”
“罢了罢了,你且下去洗漱吧。”
孙伯挥挥手,却见婢女纹丝不动地立着,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心底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婢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呼道:“孙伯救我!”
“刚刚我看公主有孕吐之症,不过只是一提,公主就呵斥奴婢她断不可能怀孕。”
“还叫我不准把这事儿告诉驸马,不然就要杀了奴婢。”
“女子有孕都是欢喜都来不及,哪里会避之如蛇蝎,还要瞒着夫君,何况大伙儿都知道公主和驸马分房已久”
“兹事体大奴婢不敢不报,孙伯你可要救我呀!”
孙伯的面色一沉再沉,那日公主和霍公子的偷情被他亲眼撞破,可思及事涉皇家和国公府的颜面,一旦捅破就是千夫所指,且霍公子又再三保证再也不会私会公主,他才咬牙把这件腌臜事烂在肚子里面。
可而今公主可能有孕,且八成不是少爷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