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豫立小跑着追上钟玉河的步伐,“娘公主,我们把石台那里的吃食玩意儿拿上吧。”
“那些你不是很喜欢吗?”
钟玉河疾走的脚步猛地一顿,回过头直直地看着薛豫立。
最是无情风骤起,横扫一地春意浓。
吹着钟玉河的裙摆飒飒地响,他喑哑的声音像被沙埋过似的又闷又干,“我喜欢?”
“我怎么会喜欢这破败玩意儿。”
“我才不要像凡夫俗子似的窝囊地安于市井一隅,我要坐上最高的位子,高高地看着你们。”
“我要天下熙熙皆为我而来,天下攘攘皆为我而去,我要千秋万代,只我一个钟玉河。”
薛豫立被钉住似的愣愣地看着钟玉河微红的眼角,他们之间不过数尺之遥,可他却觉得,他们相隔万水千山,江水滔滔。
薛豫立紧紧地攥了一下手指,毅然地走到钟玉河面前,朗声道:“天下熙熙攘攘,已是你一个钟玉河。”
“你就是我的千秋万代。”
“如果这些都不是你喜欢的,那我就去找,直到找到你喜欢的。”
河灯顺着水流兜兜转转至小桥下,岸边的人一把揽住那两盏河灯。
他一直站在岸上,把刚才不远处两人的拉扯看得一清二楚。
河灯的烛火照亮他的脸庞,恰是许久未出宫的钟知生,他往日总朗朗的面色此时却倍显苍白,眼下又青黑一片,看着跟个瘾君子似的。
他端详着两盏河灯,一盏字迹熟悉的是钟玉河的,那字迹不熟的就是
烛火照不亮他眼底的暗沉,只在他盈透的眸子映出火光本身,他面无表情地把一盏河灯踩烂在脚下。
河灯的木架嘎嘣嘎嘣的脆响像恶鬼怨咒。
白首不离?
做梦。
“主子,几位大人已经到了。”
黑色的人影骤然出现在钟知生身后,他却一点都不惊讶地点点头,“太子那儿可有什么动静。”
“太子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的,压根没发现咱们和他的部下已经联络上了。”
魂不守舍,他倒也猜得到几分原因。
喜怒浮于色,他当年怎么会惧怕这么个色厉内荏的玩意儿。
近几年他是越看太子越不入眼,可偏是这么个东西,霸占了皇姐十几年。
他像条狗似的摇尾乞怜也换不来一眼的皇姐,却是日日和太子亲密玩乐。
那就要皇姐只能看着他。
既然他做的政绩再突出也不能得到父皇的肯定,那又何需父皇来做规则的制裁者,既然父皇的心是偏的,那他就剜了那心之所向。
他一定,一定会和皇姐在一起。
第三十九章苛责
钟玉河冷硬着面色径自疾步而行,薛豫立只能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夜已深,公主府门口却高挂好几盏灯笼,亮如白昼。
孙伯瞧见他们过来,提着一盏亮堂的灯笼就快步朝他们走去。
钟玉河的瞳孔因骤然逼近的灯火猛地一缩,乍露出些兽瞳的凶态。
又听孙伯询问道:“少爷,书房的灯要熄吗?”
“我看夜已深,要不少爷还是早些歇息吧。”
还没等薛豫立答复,就听钟玉河低声道:“你回来这么久,竟还未审批卷宗?”
看着钟玉河凌厉的竖瞳,薛豫立像被绞紧脖颈似的,嗫嚅着嘴唇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能羞愧地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钟玉河张嘴欲斥,看薛豫立垂头丧气的窝囊样儿却是气得压根连口舌都懒得费。
他抿抿嘴转身离开,看都不稀得看薛豫立一眼,亏他还脑子不拎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