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观他情态,便知其怒火已歇,想起方才回禀杜家抗旨的时候,官家勃然大怒之态,此刻已经是温和许多了,便道:“未有异议,奴婢宣旨之时杜家老少俱在。”
官家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叫内侍把札子递给他,只简单扫了几眼,站起来走到那幅画前,感慨道:“这群文人,这群文人!”说完就转身,对内侍吩咐道:“叫人备车马,朕要亲去杜家。”
内侍闻言震撼,这封奏表竟有如此威力?却不敢拖延,忙叫人去备了仪驾。
杜家这里也实在不轻松,阿鱼也是圣旨来宣之时才得知此事,此刻在房中正拉着灵雨说话,只是灵雨得了交代,不能告诉任何人,面对阿鱼的问话也只是摇头,道:“大伯跟爹既然敢抗旨,说明他们早就有了对策,我们不用操心。”
阿鱼却不信她提前不知,这几日便见她心事重重,那夜跟文姨娘又是深夜才归,观她不欲多言也不追问,靠在她肩上道:“义父究竟写了些什么在札子上?我看他跟大伯的表情,皆大义凛然,莫不是等着官家罢免吧!”猜想至此,心中也生出感动,他们竟能为了灵雨做到如此地步,一时间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喜悦。
灵雨听她猜测,笑道:“我们猜得再多也没用,还是要看官家得意思。”阿鱼也笑起来,她只当杜家抗旨了,全不知结果竟有两种可能。
她二人这里说着话,过了许久,府中突然喧哗起来,阿鱼正要出去看就见雁影气喘吁吁跑进来,扶着门框,极力通报:“官……官家来了,现在召三姑娘去外院。”
屋中两人俱是一惊,阿鱼走过去为她顺气,“你说谁?官家?皇上来了?”雁影只看着她点头,阿鱼顿觉不妙,看向灵雨,见她也是愁眉不展,此时又来了一个丫鬟,在门外通传道:“官家召三姑娘去外院说话。”
灵雨心中思绪良多,看向还在大喘气的雁影,问道:“外院还有谁?”
雁影此时已经顺过气来,“只有大老爷跟二老爷在。”
阿鱼松开雁影,过来拉住灵雨的手臂,忧心道:“姐姐,这是……”“别怕,大伯跟爹会有办法的。”她打断阿鱼,安抚道:“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阿鱼点头,她便带上朝雨轻尘两个去了外院。
此时外院中杜贺生兄弟二人也颇为诧异,不知官家意欲何为。
官家此刻心情颇好地坐在上首品茶,杜昌生跟弟弟对视一眼便道:“先前非为抗旨,只为大局考虑,还请官家知晓臣等决心。”
“杜卿严重了。”官家看他一眼,“那封奏表朕看了之后感慨颇多,既感于卿等气节,亦有自责,此来一为致歉,二为表诚心。”
二人闻言皆为震动,皆纷纷下跪,口称不敢,官家见此又是发笑,叫内侍将他们都扶起来,“朕登基以来,便深感责任重大,于朝政上一日不敢有所懈怠,可如今的太平盛世却非朕之功,皆因□□圣明、百官尽心,朕也应当恪守本分,如今贸然下旨,叫卿等生了辞官之心,这是朕最大的罪过,二位是朕之股肱,故此朕恳请二位莫再提辞官一事。”
杜贺生闻言心喜,心道官家怕是断了念头,面上却冷静道:“不敢当官家如此赞誉,为国为民士之职责,匡正朝纲士之信义。”
官家微笑听他说完,赞道:“你等奏表上所担忧的,朕亦有思索,然,当日金明池一见,朕实难忘怀,也欲借此试探王庥一番。”
杜昌生和杜贺生此时才想明白了,原来如此,王庥,杜家,皆是官家手中一局棋罢了,又听他道:“那日见到溪山,朕恍有隔世相见之感,朕爱重之心是真,绝不能允你之所请,往后若有子嗣,以溪山之人品心性和杜家家风,断不能生出祸端。”
杜贺生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不知以何奏答,就听杜昌生说道:“若叫杜家女儿进宫,往后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