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演曲子, 本是排给杜贺生看的,谁知老太爷那里责令他静心半月,写一篇《升任论》给他看。

周姨娘当时还说呢,半月就该到东京了,歌舞排了给谁看。先是消停了一会儿,后头又不甘心,说是排了来叫老夫人跟太太欣赏,太太不爱理她,偏她痴缠功夫了得,太太才道排好了她去赏看便是。

船行又了六七日,家中女眷都十分倦怠了,行走的时候也只觉腿脚轻浮在甲板上,无甚力气。这一天杜杙搬了琴出来在甲板上弹奏,听见琴声灵雨跟阿鱼都走了出来,俱倚栏听琴。一曲终了,便听杜杙长舒了一口气,对她二人道:“真是憋闷得慌,要不是祖母不许,我都想去姨娘那里跟她排歌舞去了。”

阿鱼笑道:“我听四姐姐的琴声欢畅,还当你是来了兴致要弹奏一曲,这才跟三姐姐出来听。”

“哪有什么兴致。”她将琴推到一边,站起来胡乱跳了几下,“原先泛舟湖上只觉得有趣,现下尽是憋闷。”

灵雨在一旁栏杆上靠着,指着不远处的一艘船道:“你们瞧瞧那船上,我们的船上路第二天便见到了,人家怎么就这么有兴致呢?还在船上歌舞。”

杜杙也跟过来看,只见到那艘船的甲板上布置得鲜艳,又有人影交错往来,看来甚为热闹,阿鱼跟着看过去,“远远看着倒觉得奢靡得很。”

杜杙也笑,“真是好情致,不过未免张扬了些。”

到了傍晚杜家的船竟然与那艘船并行了,阿鱼在船舱中就听到外面呼喊之声,竟然是她们上午见到的那艘大船在跟他们打招呼。阿鱼跟灵雨微微掀开帘子向外望了望,便见连氏戴了帷帽出去应酬,那船上只一个穿戴富贵的婆子在招呼,连氏便让搭了板子叫那婆子过来。

连氏问道:“不知君家是?”

那婆子答:“回这位夫人,我们家是许贵妃娘家,船上是我们家两位郎君和几位朋友,得了官家圣旨进京去的。不是夫人是?”

连氏听了便不欲深交,又看他们的船布置得张扬,竟是彩绸铺地,觥筹恍惚,此刻竟只遣了一个婆子过来,并非问候之礼,便道:“原是许贵妃娘家,不知有何事叫我家?”却不回答自己的来历。

那婆子也看出来了,便讪讪笑道:“打搅夫人了,我家郎君叫我来问问,您这儿可有多的绸缎能分予一二。”说着就要人抬了箱子过来,“这是五百贯,夫人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