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辰璀璨,他不明白当中深意,原先从未有人这样望着他。
他手足无措,刚要说话,香兰忽点住他的嘴唇道:“嘘,有马蹄声。”言罢站起身,将芦苇丛轻轻拨开四下张望,只见一队官兵正由远而近从山上奔下,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袭玄色貂鼠大氅,正是威风凛凛,不是袁绍仁又是谁?
香兰立时大喜,低头对林锦楼道:“是永昌侯!”一面提了裙子往外飞奔,口中唤道:“侯爷!侯爷!快来救林将军!”因跑得急,不由跌在地上,此刻顾不得疼,仍爬起来朝袁绍仁奔来。
众人冷不丁见一人口中呼喊从芦苇中窜出,皆举起手中兵刃,袁绍仁勒住马,待香兰离得进了方才辨认出来,连忙甩蹬下马,看了香兰的脸,不由大吃一惊,道:“香兰姑娘,你这是......”又忙问,“鹰扬呢?”
香兰引着众人到芦苇丛中,袁绍仁见林锦楼这等模样,不由双眉紧锁,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幸而附近便有村子,忙命人寻来一辆驴车,将林锦楼抬到车上,林锦楼将香兰支开,有气无力的招了招手,命袁绍仁到他跟前来。“老袁,你我生死之交,你的人品我信得过。”林锦楼声音沙哑,因寒冷和痉挛不住颤抖,嘶嘶呼着气道,“我万一,我说万一......她愿意从林家出去也由她罢......好生照顾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锦楼盯着袁绍仁,眼皮开始渐渐阖上,却又强撑着睁开。袁绍仁看了林锦楼一回,心里明白,林锦楼此番伤得凶险,只怕会有不测,若是这样,香兰失了靠山,只怕处境艰难。袁绍仁轻声道:“放心罢。”
林锦楼得了这一句,方才阖上双目,跌入黑暗之中。
袁绍仁将林锦楼送到村中大户家里,一时来了大夫为林锦楼诊了一番,连连摆手道:“此人伤势极重,小老儿乃是个赤脚大夫,倒不敢为这位将军医了。”只开了一剂大补的方子,众人无法,只得给林锦楼灌了参汤水,又把米油喂给他些。袁绍仁对香兰道:“这里离京城极近了,如今仍有流寇未被擒回,留你们在此处我极不放心,再者说,这里也寻不到好大夫,又缺珍稀药材,不如回京城罢。”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香兰只得答应,幸而离京城也极近了。两盏茶的功夫到了城门口,早有林家的下人得了信儿在此处守着,远接高迎接到家里,三位太医早已在府中候着,待众人将林锦楼从马车上搭下来,秦氏一见长子这模样,眼泪便掉下来,急急忙忙的张罗往屋内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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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长辈
众人四下忙碌团团围着林锦楼转,香兰从马车上爬下来,见无自己插手之地,便跟在后面往屋中去,她累得几欲迈不动腿,咬着牙拖着腿进了屋。小鹃正抻着脖子往门口望,一下看见香兰,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迎上来,一把扶住,失声道:“我的奶奶,你,你怎么这样了!”画扇闻声赶来,与小鹃一左一右扶着香兰进了屋。林锦楼抬入卧室诊治,香兰想跟进去,却让书染拦下来道:“姨奶奶,太医诊病,屋里有婆子们,连太太都在外头等着,奶奶不如先去暖阁里歇歇罢。”
香兰仍放心不下,书染亲手将她扶到暖阁内,小鹃将一面竹梅双喜的六扇屏风展开拦在暖阁前,放下框外錾铜钩上悬着葱绿撒花软帘,又奔到外头唤小丫头子打水、取巾帕等。这暖阁不大,临窗一条大炕,炕上大红毡条,胭脂色金钱蟒大条褥,石青色织金引枕,左边设一海棠洋漆小几,上摆着茗碗痰盒等物,一盆青瓷瓮里养着两球水仙,喷芳吐香,开得正旺。
香兰浑身泥泞肮脏,头面满是风尘,又冷又僵。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