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毫不避讳地高声道:“赵兄学富五车,我等皆甘拜下风,依我看啊,这次乡试的解元公是非赵兄莫属了!”
周围人跟着他附和了几句,依次落了座。
那个‘赵兄’好像谦虚了几句,随即转移话题道:“想到这次试题竟考了对历代君王的褒贬,我委实有些不敢下笔。”
旁边有人立马接了过来,“说到对君王的褒贬,我倒是看如今的朝中形势不甚明朗呢!提一句不该说的,太子和宁王较劲了这么多年,竟是难分伯仲!”
大晋民风相较而言更为开放,读书人在酒楼中议论朝政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是以这个人的言论并不算过分。
‘赵兄’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极为自信道:“太子与宁王不分伯仲其实只是表面而言,真正不分伯仲的是太子一派和宁王一派的臣子。若单论这两个人,明显宁王更有帝王气魄!不论是这些年的政绩,只看他招揽幕僚的手腕,便是个心有丘壑的狠角色。反观太子,仅仅说因正妃病逝,皇上下旨再次赐婚时顶撞不遵之事,便可见不是个为大局考量的人物。身为太子,若不迎亲留下皇嗣,大晋的江山是该传给何人呢?”
第六十章 乡试解元公
一桌子的人闻言连连称道,皆义愤填膺地对太子评头论足起来。
酒楼之地的议论,往往影射了天下读书人对朝政的看法。
花姜忧心君夙之余,听着他们越来越不堪的言论,脸色不禁也沉了下来。
埋头苦吃的青黛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主子的情绪,正一口一口吃得满脸油腻。
那‘赵兄’在他们说完之后,又玩笑着高声总结道:“可见一国之君当不能如此,大抵太子殿下还是太年轻了罢!”
“啪!”
手中的象牙筷被重重搁在了桌上,青黛被惊地一呛,捂着嘴咳了起来。
两桌相隔不过一丈远,花姜又故意使了些内力,果然引得对面一群人纷纷看过来。
有人沉不住气,率先发难道:“这位公子是有什么高见吗?”
花姜收敛了神色,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在下闻赵公子言论颇有道理,故而有一问题想请教赵公子。”
邻桌站起来一个身穿宝蓝缎直裰的男子,难掩倨傲道:“阁下请讲。”
“依赵公子所见,重情重义的人和狠辣有手段的人,哪个更适合帝王之位?”
“自然是有手段之人,天下至尊哪能如妇人一般……”
花姜抿着嘴笑了笑,“那再问赵公子,不论是孔孟之道还是百家之言,何谓帝王之明?”
“察纳雅言,心怀天下百姓。”
“那便是了,手段再多又如何?赵公子也说帝王乃天下至尊,最尊贵的人难道竟要用玩弄权术来治理国家吗?圣人常道‘仁君方可长久’,其意义还不就是需要帝王重情重义、仁义治国。”
花姜往前走了两步,直直对上了他的视线,“至于年轻不年轻,小弟看赵公子也并不似迂腐之人。古有汉武帝十六岁登基,与贤臣董仲舒君臣相宜,开创‘汉武盛世’。小弟委实不知赵公子先前的意思,是说我大晋如今没有能臣,还是说我大晋不会有明君呢?”
句句咄咄逼人,字字不留情面。
整个二楼雅间的人都看了过来,显然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都面面相觑无人出声。
太子在这些寒门子弟心中素来不如宁王,良禽择木而栖,他们自负才华所以更倾向于宁王也情有可原。但今日听了这么一番话后,竟陷入了沉思。
那个赵公子也是个明白人,看出眼前人学识了得,便笑着退了一步道:“阁下一席话真可谓醍醐灌顶,先前酒后失言,还请见谅!在下桃花乡赵璋,不知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