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回家就见钱氏在她院里坐着,面颊肿的老高,青红一片,像是含了两个馒头在腮帮子里。
这模样也不遮挡着,下人怕是全瞧了个遍。
不管钱氏为人如何,她今日这个样坐在这里又是为的什么,见到她被打成这个样子,蔡绰然心里也是不忍。
“走。”蔡绰然伸手拉起她,钱氏的眼泪滑了下来,不解道:“哪去?”
“你叫他打成这样,不得向公爹要一个说法?”说话间,蔡绰然已经拉着钱氏走出了厅门。
“这这,弟妹,弟妹!”钱氏拗不过蔡绰然,被她一路拽到了郑国公的书房里。
蔡绰然也不说什么,只在郑国公跟前跪了下来,睇了钱氏一眼,又对郑国公说:“公爹,兄长和嫂嫂的事情原轮不到我来置喙,可嫂嫂一直向我哭诉,今日又叫我瞧见这惨状,我不领着她来寻您,心里也过意不去。”
“把那个逆子给我带来!”郑国公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去找人,把郑容礼给押了过来。
这些年,蔡绰然几乎是看着他变老的,像一棵树皮发皱的树,虽然精神还很不错,可延医用药的次数却是一年比一年频繁。
郑容礼认罪认错乃是家常便饭,郑国公重话没说两句,他已经涕泗横流,哭爹喊娘了,只是言语间还颇为狡诈的埋怨蔡绰然克扣薄待。
若这样的男子是自己的夫君,蔡绰然是一片衣角都不愿让他沾着的。
“账本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兄长不要空口污人清白。”蔡绰然说完又对郑国公道:“公爹,数年来这样的指摘实在太多,兄长院里的账,还是归他们自己管吧。”
听到蔡绰然在郑国公跟前撂挑子,郑容礼两夫妻皆是大喜,这夫妻俩貌不合心也不合,只有在这件事上是一致的。
“蠢货!蠢货!”郑国公用拐杖抵着郑容礼的脑袋狠狠戳了两下,仰过身去的却是他自己。
“公爹!”蔡绰然也没料到会这样,毕竟郑容礼惹出事情来,实属家常便饭。
让下人挪了郑国公去厢房躺着,又急急的请大夫,这都是蔡绰然的事情,郑容礼和钱氏就只会真真假假的哭上几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已经去了!
等到郑令意她们姐几个也收到消息,匆匆赶到国公府的时候,郑燕回正在床边给刚刚苏醒的郑国公喂汤药。
床前围着郑容岸和郑容礼,一副大孝子模样,郑启君和蔡绰然被挤在外头,郑燕纤她们几个回来了,更是被挤得没影了,干脆脱身出来与郑令意其他几个庶姐站在一块。
第三百七十一章
弥留之际
可郑国公却含含糊糊的指了郑启君,要他到近旁来说话,郑容岸和郑容礼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反倒是一声声哭起来,把郑国公本就衰弱的声音给盖住了。
但近旁伺候的,又不只是他们两人,“小弟,你过来。”郑燕如听见了郑国公的低语,来不及多想就对朝郑启君招招手,道。
郑启君的眼神与蔡绰然和郑令意碰一碰,往郑国公床榻前头走去,郑容岸和郑容礼也不挪点位置,就这么占着,还是郑燕如退了一步,让郑启君在床边挨上了点地方。
“你姑母。”郑国公说上几个字就开始喘气,郑启君连忙道:“姑母同姑父南下游玩了,我已经让沿途的商铺管事务必截住他们送消息。爹也不必急,说不准等他们回来,你的病就大好了。”郑启君说着,接过郑燕如手里的药碗,给郑国公喂了几汤匙的药。
到底是一母同胞,才会在病衰之时想着见她。
郑国公勉强的喝了几口,竟抓着郑启君的手不肯松开了,郑启君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是哪来的依恋,又不好将手挣出来,只好顶着两个兄长毒辣的目光,坐在床沿边上劝说郑国公宽心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