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寺卿的这个观点,倒有些出乎吴罚意料,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他想了想,略一颔首,道:“大人真知灼见,想来也是,马儿善奔便是好马,毛色或赤或乌,并不紧要。”
“说起马儿来,我昨个去京中马场买马,恰遇见你父亲给你挑了一匹极俊的宝马,你可还喜欢?”
严寺卿说完,见着吴罚有些接不上来话的样子,咂舌道:“莫不是还未曾赠与你吧。”
吴罚喉头滚动一瞬,很快恢复平常,道:“如若真是给我的,大概是父亲还没来得及。”
严寺卿留意到他的片刻滞涩,并未点破,只唤了人进来点菜。
他官拜正三品,又因经年的功劳而屡获赏赐叠加,每月的份例吃都吃不完,自然是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今日又带了吴罚在此,便点了八道菜肴,四荤三素一道汤,再添馒头五个,瓜果一盘,酒水一壶。
伺候严寺卿的杂役看起来有些老练,想来是在大理寺伺候许久了,但平时也不敢轻易与严寺卿说些什么闲话,见吴罚面嫩,便套近乎道:“这大理寺官厨所作的白面馒头可是一绝,这,这位爷,可要好生尝尝。”
他话都说到嘴边了,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吴罚的官职,打了个嘴瓢。
“这是新进的寺正。”严寺卿啜了一口酒,道。
那杂役一愣,连忙改口道:“寺正大人,有什么缺的再唤小人,小人这就先下去了。”
吴罚倒不意外,进士若入翰林院,不过是个从七品的编修,但翰林院的编修清贵过大理寺的正七品官,严寺卿看来是较了真,给了吴罚正七品的寺正一职。
吴罚正要起身道谢,却见严寺卿对他摆了摆手,伸手一指。
吴罚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着房中南墙,虽暂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很快起身,去查探南墙的异状。
南墙边上有香案一个,墙上悬有书画一张,还有一枚木钉,木钉粗似拇指,上头挂着一个五彩艳色的鸡毛掸子。
吴罚想了想,跃上香案,抿了抿这枚木钉,觉得手感有些奇怪。
木钉很是牢固,但他是习武之人,没费什么力气便拔了出来。这木钉粗却短,但它堵着的却是一个打通了整堵墙的小孔。
吴罚半跪着从孔眼里望出去,见到另一个雅间,内有三人,观其衣裳制式,应是两位不曾谋面的少卿大人,还有一人,正是方才的那个杂役。
吴罚凝神运气,将内力都运至耳内经脉,窥听三人所言。
严寺卿只顾喝酒吃菜,见吴罚将木钉又按回墙内,一切归置如初后。
他不着急问吴罚听见了什么,只是很有兴趣的问:“你怎知蹊跷在那枚木钉上?”
“只挂着一个鸡毛掸子,用不着那般粗的木钉,且那不是木钉,是涂了红漆的铁钉。”
“那为何又要用铁钉装作木钉呢?”严寺卿像是在给吴罚出题一般,问。
“那个孔洞时有人窥伺,木钉又拔又堵,定然有所损耗,不如铁钉牢固。但房中用木钉显得古怪,便涂红漆掩饰。”
吴罚说完,见严寺卿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不卖关子,道:“大人,方才那个杂役将您授我寺正一职的事情告诉了两位少卿大人。”
“刘杂役是方寺卿管家之子,自然要为主子办事了。”严寺卿显然是早就知晓,方才不过是为了考验吴罚。
“墙上有那样大一个洞,少卿大人就不觉得奇怪吗?”
吴罚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接受的飞快,且胃口很好的吃起了饭,膳堂的馒头的确蒸的好,不用菜佐也能吃下去一个。
“你若有机会瞧上一眼便明白了。”严寺卿越来越觉得吴罚对他的口味,目光中也带着些许怜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