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阴恻恻的,月光渗了进来,却只是给黑洞洞的房间添了一点寒意,并没叫它明亮几分。
“嗯,呃,呃。”虚弱而又痛苦的声音,似从喉管里生生挤出来的。
佩儿收回了左脚,不敢再迈进去了,她往身后看了一眼,四下黑暗寂静,像是有什么滋生于黑暗之中的妖邪,正瞧瞧拱起了背,准备两面夹击她。
“佩,佩儿,救,救命。”
佩儿从骇人的低语中分辨出了自己的名字,意识到这发出怪声的不是什么妖邪,而是环儿。
她连忙走到茶桌旁,想要点燃油灯。火苗刚要挨到灯芯的时候,传来一声闷闷的重物堕地之响。
佩儿手一颤,差点弄熄了火苗,室内亮起了摇摇晃晃的一团光。
环儿半边身子在床上,半边在地上,像一条因蜕皮而感到万分痛苦的蛇。
“你怎么弄成这样?”
佩儿连拉带拽的将她弄回床上去,见她面色惨白,冷汗直下,嘴唇皱缩的像是在水里浸泡久了的指尖。
“我,我吃伤了东西,已经,已经拉了十余次了,没,没力气了,你去给我弄点热水来。”
环儿虚弱的说,看着的确是可怜兮兮的。
佩儿也没有拿乔借机奚落她一番的心思,只是快步回到了茶桌边上,伸手一触茶壶,道:“水都冰凉了,我去热一热。”
“快,快些。”环儿几乎要脱水了,整个人神志也不大清明。
小厨房里虽然坐着火,但将一壶冷水烧热也得费些时候。
佩儿来去的路上已经是一路小跑了,回来时见环儿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还以为她有个什么不好,硬着头皮在她面庞上拍了两下才将她弄醒。
“怎么这般久,你,你是不是故意要作弄我。”
环儿就着佩儿的手喝了一口水,稍缓过来几分便不安生起来,总疑心佩儿有意要叫自己多受几分苦楚。
环儿自己昏了过去,分辨不出时间的长短,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起佩儿来。
佩儿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可也只说了一句,“烧水费了些时候。”
环儿喝了几口水,腹中又疼痛起来,这疼痛一波一波的,在佩儿发现她之前已经折磨了她许久。
她无力的推搡了佩儿一把,道:“快,快去请大夫来,我受不住了。”
佩儿有些失了主意,绿浓和绿珠都在郑令意院里,即便是她先前的主人家,也断没有为了个下人而惊扰主子休憩的规矩。
环儿见佩儿半天没有动作,也是急了,艰难的说:“我,就知道你藏着坏心眼子!”
“我没有。”佩儿忍不住争辩道:“只是两位姐姐今夜都陪着夫人呢。总不能扰了夫人吧。”
环儿既虚弱又急躁,口不择言道:“夫人睡个好觉,难道还重过我的一条命吗?”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即便唤醒了绿浓姐姐,眼下这个时辰,门房也未必肯为咱们出去寻大夫,大半夜的外男入静居,且少爷又不在,这总是不妥的呀。”
佩儿想得很是周全也很有道理,堵得环儿一时无话。
环儿的难受也不是装出来的,佩儿又有些同情的说:“你是不是吃伤了什么东西?我去给你煮些乌梅粥来。”
环儿忍痛忍了片刻,又深吸一口气,道:“我姐姐受夫人那样倚重,我与你们自然是不同的,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以为我姐姐会放过你吗?你还想安生待在静居?做梦吧!还不快去寻我姐姐去。”
她说完这番话已是力竭,又猛地伏倒在床边呕出了一堆清水,便是刚刚才喝下去的那些水。
环儿这样子实在有些可怕,佩儿迟疑了片刻,还是小跑着往正屋去了。
此刻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