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赶紧把郑令意的盖头放下,将她扶到床边坐下,自己则立在边上,僵硬的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
吴罚一进门,先是差点与绿浓撞在一块,而后又见绿珠满脸的呆滞,弄他也有些莫名紧张,走到床前站在,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好。
房内安静了总有半盏茶的时间,身边两人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半点不动。
郑令意抬起酸胀的脖颈,无奈道:“挑盖头呀。”
软软糯糯,委委屈屈的声音,听得吴罚心里一麻。
绿珠一个健步上前,拿起花架上的喜秤递给吴罚。
吴罚知道郑令意闷的难受,也不墨迹,盖头一扬,落入他的掌心。
眼前之景,如画如梦。即便吴罚在心中想象数次,也难勾勒。
她戴星冠,着霞帔;
她绿云高髻,耳佩摇翼;
她双靥含笑,眸中寄花;
她眼尾匀红有媚意,弯月如眉勾心魂。
吴罚愣愣的看了一会子,忽很不自然的动了下脖子,而后又很快转了回来,伸出手,十分笨拙的在半空划拉了一下,道:“要不要先卸了头冠?瞧着重的很。”
郑令意自然求之不得,对吴罚的细致体贴也觉讶异。
绿云一散,原以为会少几分成熟之韵,没想到乌发鬈鬈更添娇媚。
吴罚情不自禁的扫了镜中一眼,只觉她美得似妖似仙。
这下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了如此美妻自然是福气,可却也磨人的很。
红妆一卸倒是好些,满脸纯净灵气逼人。
当环着她细嫩的脖颈饮下喜酒时,吴罚几乎能数清她的根根长睫,却寻不到半点瑕疵。
房门关得很是轻巧,却在两人心上磕了一声响。
鸳鸯排宝帐,豆蔻绣连枝。
金烛落红泪,正是折花时。
郑令意穿着一身白缎红丝绣的里衣,坐在红床软被之上,手里捏着一粒遗留下的枣子,红而饱满的枣子在她的指尖,显得枣愈红,指愈白。
绿浓和绿珠紧张的很,匆匆用手臂揽了褥子上的枣、花生、桂圆和瓜子,若是细细寻摸,定还能找出一些来。
说不紧张定是骗人的,郑令意看着平静,实则紧绷的要命。
吴罚不过是往床边迈了一步,郑令意不知怎的,竟不由自主的瑟缩了片刻。
虽然只有一瞬,而且她掩饰的很好,可吴罚还是轻易发觉了。
他顿住了脚步,似乎很怕再度吓到她。
郑令意偏首闭了闭眼,既觉得过意不去,又不知该怎么办。
他们拜过天地,方才又饮了合卺酒,行周公之礼也是名正言顺之事,可她心里却仍有抵触。
细细想来,这抵触之感似乎并不是针对吴罚,但郑令意在自己心里又寻不到缘由。
“我先去沐浴。”吴罚看出了郑令意的情绪异样,便主动暂离。
他有功夫在身,即便是现在这种松懈时刻也习惯提气,所以脚步轻轻,几乎难以捕捉。
片刻之后,郑令意隐隐听见偏阁中传来水声,顿时面上发烫,耳尖红红。
有些晦涩阴暗的记忆如浮萍般难以撇清,在此时钻了出来。
郑令意一骨碌爬起来,手心里冒出冷汗,她紧紧的抱着膝盖,很是不知所措。
婚房里的花烛很是粗壮,只有如此才能一夜燃到天明。
不过燃了这么许久,露出烛芯过长,光亮晃晃,像是盼着能引人注意。
郑令意望着那烛光,慢慢觉得阴云被光亮驱散了些许。
她见花案上正有一把龙凤金剪,便拿了剪子去啄烛心。剪子衔着一点火,被按在了水盂中,瞬间熄灭,只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