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论起这对郑国公心思的拿捏,蒋姨娘可比郑令意还老道些。
听蒋姨娘这样说,郑令意忽然从床上起身,一言不发的跑向偏阁,过不了一会子又从偏阁里走了回来,手里端着一匣子的香包。
“这不是姐儿给曹姑姑备下的重阳节礼吗?还有半月,早早的取出来做什么?”
这香包共有四个,绣的是各模各样的茱萸果子,绣纹虽可爱了些,但香包用了赤、褐、蓝、靛这几个颜色,倒也符合曹姑姑的年纪。
“明日我就给曹姑姑送去,就说这世事变化太过出人意表,早些赠给她也好让我安心些。”
至于这曹姑姑收了礼儿之后,会不会在郑国公跟前替郑令意说句好话,而这句好话的份量又如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郑令意宿在了蒋姨娘房中,巧罗吹熄了蜡烛,轻手轻脚的掩门出去了。
郑令意翻了个身,抱住了蒋姨娘的胳膊。
“漾漾,是有些害怕吗?”蒋姨娘觉察到她的动作,轻声问。
她以为郑令意对这门婚事肯定是有些惧意的,毕竟当年郑国公给蒋姨娘留下的阴影可不小。
过了好一会子,也没听到郑令意的回话,只有她平缓而规律的呼吸声,间或传来小猫一般的短促呢喃。
蒋姨娘哑然失笑,只以为郑令意心大的很,竟然这样快就睡着了。
不论今日的人心如何不安定,可月色与往常并无不同,依旧是院落融融月,窗间淡淡风。
第一百十六章
米家
郑令意与吴罚的婚事,就这样匆匆被两家人给定了下来。
虽说是定了下来,可吴家却连个准话都没有,什么时候下聘,什么时候过门,鲁氏和乔氏连议都没议过。
郑令意的婚事又赶在了郑莹莹前头,她心里本是不舒服的,但因郑令意这门婚事看起来的确是不怎么样,所以郑莹莹连句含酸拈醋的话头懒得说。
这府里上下都知道,郑令意现如今是栽到坑里去了,滚满了一身的污泥,这辈子也爬不起来了。
知秋从外院拿点心回来,刚巧逮住了几个说闲话的小婢子,她虽没阻止,不过那些婢子们瞧见她来了,一下作鸟兽群散,装模作样的浇花洒扫去了。
即便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知秋用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的。
“姐儿,你寻什么呢?”
知秋端着点心走进屋内,看见郑燕如正往茶桌上摊了一方包袱皮,包袱皮上摆着个两掌宽的匣子,她又背着身子在那些私房物件里寻摸着。
郑燕如将一小钵的金豆子倒在了匣子最底下的一层,又倒了一层的银馃子。
知秋把桃酥放在一旁,来到郑燕如身边看她忙活。
“等我理好了,你偷偷的给十五妹送去,就说是我给她添妆用的。”
郑燕如声音哑哑的说着,又拉开第二层,往里头塞了一叠子厚厚的蚕丝锦帕,然后往锦帕上放了一对玉镯,通透的玉色里泛着淡淡的蓝沁,像是白云层后的蓝天。
玉镯边上又各摆了一对蓝色和玉色的耳坠子,皆能跟镯子配成一套。
知秋听出了郑燕如的哭腔,知道她方才请安的时候一定又在鲁氏跟前受了委屈,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疼的看着郑燕如。
“这对福金猪姐儿也要给出去吗?”知秋见郑燕如把金猪搁到匣子里,问了一句。
郑燕如没半点不舍,又把自己久不戴了的几根簪子给放了进去,“我手里这样的东西多了去了,给些出去又有什么紧要的呢?十五妹只怕连两粒金瓜子也攒不起。”
府里人人知道郑令意这门亲事落拓的很,郑燕如即便是帮了她一把,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