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绿浓看不懂这些画,所以每赏一幅画,郑令意便会将自己所知道的轻声说给她听,这本是主仆之间的私语,却被一人无心听见。
“见识不浅呀。”声音从美人醉卧图后传来,只见谢氏从画后走出,笑着朝自己颔首示意。
她身侧还立着戚氏和鲁笑颜,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郑令意瞧,身侧婢子手里的灯笼拿得很低,更显得母女俩神情晦暗不明。
郑令意真不知自己是走运还是倒霉,忙道:“夫人说笑了,只是凑巧能说上两句,实则浅薄无知的很。”
谢氏方才有意无意的听了郑令意讲解许多画,又怎么会信呢?
只以为她在自谦,十分热络的挽了她,要她替自己讲这个说那个。
而戚氏母女只能在谢氏的招呼下跟着听,郑令意不愿火上浇油,却被谢氏弄得没法子。
见谢氏对郑令意好感大增,鲁笑颜不免气极。
鲁维因在朝中不得用,让她的婚事也变得难办了起来。
她不愿平嫁,更不愿低嫁,想着曾家算是个可攀一攀的,再加上鲁氏推波助澜,本以为十拿九稳了,没想到郑令意竟又弄了这一出!
她朝戚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想法子。
戚氏又有什么法子?
她与谢氏话不投机,全靠鲁笑颜说说笑笑的打圆场,心里对女儿本就满是愧疚,再加上她早知自己儿子心爱郑令意,而郑令意却狠狠拒绝,令他郁郁许久,形容消瘦,戚氏身为其母,自然心疼不已。
这下可谓是新仇叠上旧恨。
四周灯火耀目,化作戚氏眼里的一团火,怒意上涌,她只想狠推郑令意一把,叫她跌在那琉璃碎片上,最好是让火苗灼了容颜,看谢氏还要不要她!
鲁笑颜见戚氏木木的,既不说话又无动作,埋怨道:“娘!你怎么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戚氏身影微颤,见鲁笑颜头也不回的去寻旁人说笑了,她也不追上去,只是牢牢盯着郑令意的背影。
这束目光让郑令意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谢氏在侧,她也不曾细细分辨。
谢氏叫一位相熟女客唤了过去,郑令意歇一口气,又不见那鲁笑颜和戚氏,这才对绿浓道:“真是无巧不成书。”
绿浓这两日见过吴罚与郑令意在一块时的模样,虽然两人都不曾言明,连绿浓都糊里糊涂的,犹如雾中看花,可却也叫绿浓有些淡忘了郑令意与曾家的婚事。
今日忽然叫她忆了起来,不由得有些为难,极小声的对郑令意道:“姐儿,这曾家,你还想不想嫁?若是想嫁,今日倒也不全是坏事。”
这话也叫郑令意一蒙,‘是呀,为何谢氏对自己展露好意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麻烦上门呢?难道不应该挣一挣吗?’
郑令意看不清自己的心思,旁人又怎能帮她拨云见日?
几声梆子响过,有婢子领着女客们到小岛的另一边去赏诗画,绿浓搀着郑令意随着人流走动。
两边的下人似乎是没有对好时辰,男宾那处散的早了一些,弄得有些刻板讲究的女客慌张起来,紧赶着要走,原本规矩有序的人群顿时变得焦灼。
郑令意连着被人踩了好几脚,这些夫人小姐明面上都是温和有礼样子,一到了这种时候,模样便与那菜市争抢水灵小菜的农妇没什么两样。
她只有一个绿浓护着,不像其他女客皆是左一个丫鬟,右一个丫鬟,难免有些吃亏,被人一路挤到湖岸边上。
若不是绿浓走在前头为她开路,只怕是寸步难行。
绿浓走一步,郑令意才能走一步,身侧的栏杆低矮,身后还有人在推搡拥挤。
‘不过是男客早到了些,又不是孤男寡女的,至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