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性子,甘松倒也是惯了,只是甘松不知,吴罚已经去过暗巷多次。
陆显给他找的那间榕溪学堂很是不错,每年只收十名学生,皆是商贾之家,不必担心吴罚身份暴露。
可诚如那牙保所说,一分钱一分货,榕溪学堂所收的束脩也颇为昂贵。
陆显虽有一间小布铺,可也不是什么家财万贯的大商贾,自断了吴家的关系后,每月进项也只够维持家用,本想勒紧裤腰带供外甥上学,吴罚却拒绝了,说自己有钱。
陆显以为他从吴家带出来一些银钱,殊不知吴罚的银钱,是从暗巷的赌局里来的。
赌这件事,如在悬崖边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吴罚每次去暗巷,不论输赢,只允许自己赌三局,三局赌满,立刻走人。
有一回他赌运甚好,三局赢了十倍银钱,对面的人输红了眼,把姬妾婢女的身契也给堵上了,吴罚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用轻功离去了。
好赌之人皆知终止赌局有多难,更别说是在赌运正旺的时候,更觉吴罚此人厉害。
吴罚每去暗巷时都选在深夜戌时,面上亦会弄些伤疤痕迹遮掩真容,他又没在暗巷中透露过姓名,久而久之便被人叫做‘三局’。
吴罚带牙保去暗巷,则选在申时。
那时天光还亮,在深夜设赌局的人怕是还没醒,暗巷里白日设赌局的是另一批人,自然也不会把他与‘三局’联系在一起。
他略施小计,把五十两银子输给了牙保,这事儿便算是了了。
吴罚从暗巷出来,循着一股子焦甜响起寻到了一个油面果子的小摊,这面果子不过尾指大小,是称斤卖的。
吴罚口欲不重,可被香气勾引着,一并买了半斤。
从暗巷到滋溜巷,左右不过半个时辰,可吴罚专挑无人的胡同小径走,所以费了近一个时辰才回了滋溜巷。
刚到门口,就听见甘松轻声细语的说话声。
甘松瞧着是个温润的性子,平日里却很容易着急上火的,一急就成了个爆炭性子,扯着嗓子吼来吼去。
吴罚推门而入,毫不意外的瞧见巧罗坐在屋里头。
“呀,哥儿回来了。”巧罗笑了笑,道。
甘松的目光十分自然的追随着她,见她笑了,也不自觉的跟着笑。
吴罚知道她是来取田契的,只点了点头,把油面果子放在茶几上,便打算进屋里去了。
甘松闻到了香气,便对在院里边背药经边磨药的张奇石道:“石头!来吃面果子。”
张奇石一下蹿进屋里来,简直比飞还快。
见吴罚要走,巧罗连忙道:“哥儿等等。”
吴罚回过身来,见巧罗把一个包袱递给了他。
吴罚没有立即接过,而是看着巧罗。
巧罗对他的谨慎和寡言并不介怀,反倒笑道:“是姐儿给你的。”
闻言,吴罚便把包袱拿了过来,打开一瞧,只见里边是一个铜制手炉,还有一件玄色的狐毛大氅。
“眼见就要入秋了,姐儿虽知道您身负武功,不会怕冷,可也知道您近来苦读,定也不会落下功课。人僵坐之时,身子冷的快。姐儿遣人打听了,榕溪学堂的先生学问好,可也很小气,冬日里不会有炭火供应,所以便做了这御寒之物。手炉是姐儿份例里的,大氅是姐儿亲手做的,都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什,哥儿不要嫌弃就是了。”
巧罗如长姐一般娓娓道来,吴罚看着这两样东西,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哥儿可是嫌手炉女气?”巧罗看着吴罚发愣的样子,笑道。
吴罚下意识摇了摇头,又迟疑着点了点头。
这手炉的样式很小,给女子用还好,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