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地打量着他,“我瞧你是比上回胖了,怀着身孕可是辛苦?”
“不,不辛苦的……”温寒如临大敌地攥紧手指,声音都有些打哆嗦。
近日秋雨连绵,天气越发寒冷,他穿得也多了些,毛背心外边又是一件厚厚的小袄,臃肿的样子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大夫人又叮嘱了他几句该多吃些什么补品,话题就又不痛不痒地转移到了别处。
温寒松了口气,又像在学堂上被老师提问似的,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着每一句话。
大夫人和他闲聊一回儿,见时机差不多了,也就终于切入正题,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有意无意道,“大少爷今年也十九了,要是有合适的人家,也是时候给相看着。”
她不等温寒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要是放在以前,怎么也得守三年的孝期,可是现在都说是新社会了,也不用守着过去的繁文缛节。”她微微一笑,“我见报纸上还有人写什么要自由恋爱呢,不管怎么说,只要大少爷喜欢,再门当户对就行,你说呢?”
温寒脸色苍白如雪,好像被人迎头打了一棍,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说不好……”
大夫人“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是什么话,怎么说不好呢?”她递过去一只手,拍了拍温寒的手背,“我知道你不懂这些,放心,还有我和他大伯在,要是哪家有合适的姑娘,我们都会帮忙留意。”
温寒木讷地道谢,喉咙有些干涩,却连抬手拿起茶盏的力气都没有。他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连指尖都在阵阵发疼。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大夫人又不经意地提起,“我看你家的小少爷倒是不用在婚事上费心,前些日子我还听人说瞧见他带着戏园里一个花旦去金店买首饰……指不定比他哥哥先成亲呢。”她又打趣道,“可是这身份不清不白的,只能先娶来当个姨太太。”
她见温寒一直默不作声,好心好意地提点道,“你是做后母,这些事情更得上心,要不外边传出去的话也不会好听。”
仿佛有坚硬寒冷的锤子一下下敲打着神经,温寒的手掐出血了也浑然不觉,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该真诚地说一声“谢谢”,可是唇舌好像被冰冻住了,只觉得冷意直往骨头缝儿里钻。
他张了张嘴,没等发出声音就一阵晕眩。10 | 十
【“还作数吗?”】
李缙踩着一地枯黄的落叶,脚下生风地回了宅子。
他正在商会和人谈生意,听到下人禀报说大夫人走没多久温寒就晕了过去,还以为假孕的事情败露了,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半路忽然想到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早就闹开了,压根不可能还让小妈好端端地留在宅子。
他长舒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后背都渗出冷汗。
李缙回来时温寒已经醒了,脸色苍白的像是宣纸,细软的头发蔫蔫地垂落下来,看见他过来微微一颤,张了张嘴,却嗓子哑得只能发出几声气音。
“大夫人为难你了?”李缙见小妈全身都散发着大病初愈般的虚弱,皱起眉毛,“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他说着从桌上端起茶杯,扶着温寒软绵绵的身子喂他喝下去。
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落,胸腔郁结的感觉却半分没有缓解。温寒乖乖地喝了水,仍觉得身子沉得像在发着高烧。他轻轻扯了扯儿子的衣袖,“大夫人她…没有为难我的……”
“嗯,你们都说了什么?”李缙把小妈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摸了摸他的头发。
若是从前,李缙能这样耐心地对待自己,温寒一定是会开心的。可是现在他总觉得大夫人的话有回音似的不断敲在耳膜,好像在暗处警告他。
温寒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没,没什么。”他抽回胳膊,有些局促地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