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自杀,父亲残疾,兄弟俩小时候算是相依为命。李缙懂事得早,寄养在别处懂得韬光养晦,旁人又知道他是二房未来的继承人而不敢怠慢。

可李鹤洲不同,他孤立无援地长大,从来没人耐心教导过他如何建功立业,敷衍地哄得他成了一个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

但倒也正是这样因祸得福那些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叔伯也因此认为李鹤洲是个废人,没有对他生出加害的心思。

“外头的雨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你今晚也留在这里。”

李缙正对着窗外站着,李鹤洲安静地垂立在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像是他的影子。

“留在这儿,”李鹤洲侧过眼眸,仿佛潜伏在树丛的白蛇般审视地打量着他,“和你还有小妈睡在一起?”

“哥哥总是这样,想施舍给我点什么,却又不甘心全都给我。”

李鹤洲的眼睛里有动荡的敌意,稍纵即逝,抬起头时微微眯了眯眼睛,“是怕我抢你的东西吗?”

“不是施舍。”李缙的神情依旧冷静得过分,他终于肯回头看向弟弟,挺拔的鼻梁和眉弓透着些许锋利,双眸深邃如峡谷,“如果没有我,这里还有你们俩的容身之处?”

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抚摸上后颈,李鹤洲咬着牙齿微微笑了。“哦,”他非常认可又礼貌地点点头,“谁稀罕。”

……

铅灰色的云浮动在旷亮的天空。

四周太安静了,前些日子所有热闹温馨的场景都像是梦里发生的事情。

李缙仍旧是有忙不完的生意,和从前没什么差别,就算知道温寒有孕也只是和他相处时更体贴耐心些,不会真的从早到晚回来陪着他。可从前李鹤洲倒是愿意常来找他的,现在却有好些天没过来了。

温寒倚在门口,鼻尖冻得通红,胸腔也冷的好像有哪个地方结了冰。他等到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都落下来了,李鹤洲还是不来找他。

奇怪的是温寒却一直都没有想要借此机会和李鹤洲彻底了断的想法,他成日心焦似火想的是该怎么哄小儿子回心转意。

尽管他知道自己乱伦的行为有悖道德,还同时勾搭上两个继子,但他就是不舍得离开任何一个。

从前他是为求在着宅子里能活下去才对两个儿子百般讨好,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寒在意他们的喜怒更多却是出于真心。

爱意太过扭曲,就折成了两份。

温寒思前想后犹豫了好久,终于主动去了小儿子那里。他和李鹤洲相处了这么久,也稍微能拿捏到对方的一些性格。李鹤洲是送出礼物会比收到礼物更开心的那种人,所以想要哄他高兴,与其绞尽脑汁地给出什么,倒不如有求于他。

最好这件事还是只有他能做,李缙做不到的。

温寒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一个办法。

他束手束脚地进了屋子的时候,李鹤洲在窗户边儿自己和自己下棋玩,眉头皱着的神情很认真。

“小妈来了。”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冬日的阳光。

温寒一路走过来,眼眶和鼻尖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看起来委屈又软糯的样子。他小步磨蹭过去,到儿子身边半跪着,下巴垫在对方的腿上,漆黑浓密的睫毛抖了抖,“你好久没有去找我了…”他小声说,“我想来找你的……又不敢…”

李鹤洲的心像是被轻轻地挠了一下,他惬意地往后仰了仰,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小妈的脸蛋,“那这回怎么敢来了?”

温寒在他的手心蹭了蹭脸,神情像是迟疑的样子,李鹤洲在他软乎乎的嘴唇上按了按他才开口。

“我想出门,”温寒小心翼翼地瞧着他,乌黑湿润的眼睛睁得溜圆,哀求道,“你带我出去逛逛好不好呀?我自己待着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