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皆是一喜。
枇杷又接过老妇人的竹管,替婴儿渡气?。
最后又过少顷,婴儿扯开喉咙大哭起来?。
施菀此?时?也长长舒了口?气?,看着婴儿,将他轻轻放下,歇了片刻才温声道:“好了。”
老妇人一时?间又哭又笑,怜爱而又小心地抚摸着胎儿。
施菀看向稍远一些站着的周知远道:“周大人去备火盆与热水来?,别让夫人和?孩子受凉;老人家给孩子洗澡包好襁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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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周知远说着就立刻跑出去。
施菀则看向枇杷:“你给周夫人缝伤口?,我在旁边看着。”
枇杷便赶紧去医箱里拿来?桑白皮线和?大针,穿好针,给周夫人的伤口?缝合。施菀一边轻轻喘息着,一边看着她。
枇杷缝着伤口?,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师父真厉害,都不着急,我要急死了,怕孩子救不过来?。”
施菀笑道:“我也急死了,好在这孩子命大。”
……
房门外的走廊上,王卿若道:“难怪你要找施娘子去救伯母,她倒真的厉害,我在苏南的一位表嫂便是胎位不正,前?年难产去了,大人与孩子都没保下来?。”
陆璘缓声道:“身为女子,都不易。”
这时?屋顶上哗哗的雨声突然小了下来?,他抬眼?往上看一下,脸上更添几分凝重?。
王卿若看出来?,他是想?到?雨停了,也许明天能照常赶路,他能快一些赶到?京城去。
亲眼?目睹女子生产时?的不易,总能让人想?起自己的母亲来?,更何?况他母亲还是病重?。
他急着等雨停了回京城,而她要等雨停了回苏南。
这么多年,她就回了京城一次,却只与他这样匆匆会了一面,若不是今夜的意外,连此?时?的片刻交谈也不会有。
她说:“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陆璘点点头,问她:“下次什么时?候再回京城?”
王卿若摇摇头:“不知道……兴许是几年,兴许……”
是一辈子。
陆璘又问:“在苏南还好么?”
王卿若回道:“算是还不错吧,婆婆是我舅母,为人老实?,平湖也是很好的人,处处都依我,除了……”
她苦笑一下,喃喃道:“他是那种没有才华,也没有志向的人,靠着祖荫,过一天是一天,我同他除了家中儿女琐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璘没回话,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道:“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初不那么意气?用事,不那般清高任性,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
话说到?这里,身后房门一响,又有人出来?了,却是施菀。
她拿着盏灯往这边来?,只随意瞥一眼?这边站着的两人,便像没看见一样,往自己房中去了,陆璘在她后面道:“施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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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菀没理睬,他则很快跟进了房中。
王卿若怔怔看着他进房的身影,有些错愕,又有些哀痛,看了良久,转过头来?不由涌出了两行清泪。
她拿手去抹了把眼?泪,就在这时?,徐平湖却来?了,看她道:“原本说出来?看看,却半天不回去,这怎么还哭起来?了?”
说着将手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大半夜的,还下雨,小心冻着,这都要深秋了。”
王卿若看向丈夫,那双圆圆的眼?睛里透着迷茫而天真的光芒,不见半点锐利和?智慧,却在夜间烛火下也清晰地映着自己。
那时?候,是他不顾一切娶了她。